听闻宇文忠的死讯,她仿佛失去主心骨,度日如年,焦虑不堪,见到檀汐如此坚定自信,她的信念重新又撑了起来。
翌日,浮生乔装成一名男子,拿着地藏经去了西街观音寺。
这座佛寺面积不大,香火并不旺盛,浮生上了香,找到寺院的放生池。
还未到辰时,浮生在池边找了一张石凳坐下来,把佛经放在石桌上,静静看着放生池里的小乌龟晒太阳。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身后传来一阵细碎轻盈的脚步声。浮生回过头,看见一位三十出头的美妇人,款款而来。
她停住脚步,看了看浮生,目光里含着打量探究,还有一些玩味。
浮生收回目光,她昨日仔细想过,能够有机会偷到完颜烈鱼符的人,要么是完颜烈身边的侍卫,要么是王府里的佣人。她已经去过数次北天王府,眼前这美妇人,从未在王府里见过,或许只是来寺院上香的香客。
妇人慢慢踱步过来,“这位郎君,好有闲情逸致。这本经书能让妾看一眼么?”
难道她要等的人,真的是她?浮生没有出声,不动声色的把经书递过去。
“公主倒是沉得住气,我等了几个月,方才等到这本经书。”妇人嫣然一笑,将经书递给浮生。“妾名叫金从玉,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浮生起身拱手拜了拜,“在下姓萧,是公主身边的侍卫。”
金从玉噗嗤一笑,“公主身边何时有萧郎君这样的侍卫。莫说公主身边,便是整个北天王府也没有。”
浮生这句话本就是试探,听到她这样说,不禁心里一紧,低声问道:“你和王府里的金娘子是亲戚?”
“不过是同姓罢了,并非亲戚。”
“夫人对王府如此熟悉,我还以为是金娘子的姐妹。”
金从玉笑了笑,“萧郎君可认识连都?”
“认识。”
“我是他的夫人。”
浮生震惊不已,宇文忠怎么会安排她作为公主的帮手?她丈夫是完颜烈最信任的人,前途无量。
她戒备地打量着金从玉,“你为何会答应这件事?”
“因为宇文忠答应了我一件事。”
金从玉撩着裙子坐到对面的石凳上,伸手示意浮生也坐下来,“我有一位情同手足的闺中好友,是上京城出了名的大美人。后因夫家获罪,她被送到墨玉楼做官妓。她心高气傲,眼高于顶,当年选夫君的时候千挑万选,等闲男人都看不上,让她做官妓接客,还不如杀了她。”
浮生心头一惊,难道她的好友是赫连音音?
“我知道她不会苟且偷生,任人践踏,我也容不得狗东西糟蹋她。接客那天,我女扮男装,假装恩客,花了大价钱第一个进了墨玉楼。我带进去一把刀,若是她不想活了,这把刀就留给她。没想到她已经服毒自毁了容貌。她说自己不会死,那怕像鬼一样活着,也会活下去报仇。”
金从玉说到这里,脸上露出骄傲之色,“不愧是我金从玉的好友,他娘的有血性,有胆色,和老娘一样心狠手辣。”
浮生听到这里,已经确认无疑,她说的就是赫连音音。
“我拿着那把没有用上的刀,离开了墨玉楼。结果,”金从玉停下来,脸上露出恶心的表情,“我在墨玉楼前的一群畜牲里,竟看见了我的丈夫。我真没想到,”
金从玉啧啧冷笑,“我最好的朋友和姐妹,落入这样生不如死的绝地,我恨不能豁出命去救她,而我的丈夫竟落井下石惦记着要去玷污她。”
浮生心道,难怪金从玉会愿意帮忙,这样的背叛的确让人恶心。
“宇文忠这老头子手眼通天,居然会知道这件事。他找到我,和我谈了一个条件。只要我帮公主偷出王爷的鱼符,他便会帮我救出我的好友,等他把大昭的废物皇帝送走时,也会把我的朋友一起送出北戎。”
浮生暗暗思忖,宇文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莫非是周时雍告诉他的?
金从玉弹弹衣裙,款款起身,“请公主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了这件事,就不会反悔。我早就想好了怎么偷鱼符,现在就等废物皇帝什么时候能从长清宫出来。”
浮生将经书递给她,“请连夫人将这本经书带给公主。公主便知道夫人就是她要等的人。”
“还是叫我金娘子更好。”金从玉手持佛经,回眸一笑,“从连都出现在墨玉楼的那一天起,我就是一个寡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