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放本来不太想搭理彭显越,一听到对方说自己发高烧,这几天积压的坏情绪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跑进卧室换了一件厚外套,边穿边往门口走去,“你等我,我二十分钟到。”
“不急,你慢慢来。”
电话那头响起两声咳嗽,声音穿透耳膜,震的于放心惊。
他问他,“起不来吗?”
“嗯,身上没力气。”
于放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滨海花园,心里焦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天色渐渐笼下黑幕,华灯初上,灌木丛里偶尔见得到一团白雪。
电话那头静悄悄,好一会儿,彭显越提醒他,“自己开门进来,记得开灯,客厅很黑。”
“嗯我知道。”
“那我先挂了。”
于放心里手里紧紧握着手机,下车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停在彭显越家门口,他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下胸腔气息,他推开门,房间里一片漆黑。
于放轻车熟路按下开关,急急在玄关处换掉鞋,他朝于放卧室跑去,还没冲进去,就被面前的红色玫瑰花挡住去路。
于放抬眼,只见从玄关到客厅铺上玫瑰花路,两侧插上红色玫瑰,暖黄色的蜡烛光点缀期间。路的尽头,彭显越一身白色西装,沙发上圆桌上尽是红色玫瑰花篮,他的身后飘着红色气球,电视大屏上展示着——“于放,娶我”。
于放静静看着,突然一时之间竟然难以呼吸。
简直不可置信!
他灰头土脸站在彭显越对面,人生第一次,于放清晰感受到狼狈的可怕。
他看见彭显越朝他一步步靠近,一言不发伸手拉住他的手,两人一起跨过鲜艳的玫瑰花路,彭显越把一捧早已包装好的玫瑰花束递到于放手里,又把桌上黑色丝绒盒里的素圈戒指塞进他手里。
彭显越眉眼温柔似乎含着无限深情,笑看他,见于放模样傻傻的还没缓过神,他倾身凑到于放耳边,轻声道,“宝贝,还没缓过神来吗?”
于放心里一阵发麻,瞪他,“你乱叫什么?”
彭显越低头,在他额头上留下一吻,跟他解释,“前两天那个求婚太仓促,我重新准备了一下,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但好像吓到你了。”
“彭显越,你玩认真的?”于放没有笑,问的很严肃,那表情看上去不像开玩笑。
彭显越抓住于放的手一僵,脸上温柔的笑容渐渐烟消云散,他看他,声音隐隐发颤。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于放偏过头不敢去看他,胆小的人看见辛福降临不是欣喜,是怯懦!
生怕这只是南柯一梦迟早会破。
于放本来是高兴的,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敢继续?
没有得到回答,彭显越也不着急,他低声轻哄,“是...........是我哪里没做好你不满意吗?这事本来也没和你商量,你不满意你和我说,我继续改进。你是不喜欢花的颜色还是觉得不够正式,我们可以商量着慢慢来,或许是你觉得这过程太快了你跟不上?其实...........其实我也不急,我可以等你的..............”
彭显越说到最后开始变得语无伦次,他委屈的泪眼朦胧,“不是,于放你不能这样吧?再怎么说你前俩天都给我求过婚了,难道你现在要反悔?”
“我不同意,我死都不会同意的。”
于放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捏在手心,疼得连喘口气都困难,他在心底告诉自己。
只要彭显越现在爱的是他,最后结果无论好坏,他通通接受。
人生短短也就这两万天,他得允许爱与被爱的发生,去经历去成长能抗得起一无所有的后果。
他不能一辈子当缩头乌龟,畏畏缩缩在下水道生活一辈子!
是啊!他是彭显越,是他偶尔会心疼的彭显越。
于放坚定的往后退去一步,与彭显越之间拉开半米距离,他灼灼目光坚定看向他,薄唇轻启,“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别骗我!”
“你说?”
彭显越毅然决然做好慷慨赴死的准备,于放愿意开口说清楚,那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他喉结上下一滑,久久等待着于放的凌迟。
于放问他,“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意思的?”
什么时候?
思绪在这一秒拉回八年前。
彭显越依稀记得那年春三月,校园教学楼旁边的樱花开的茂盛,微风一吹,遍地都是粉色花瓣。
学校通知班级劳动委员安排同学打扫学校卫生,下午上级领导要来学校视察,那次刚好到彭显越值日,刚好打扫那片樱花林,刚好遇上翻墙进来的于放。
彭显越站在树下扫风吹落的花瓣倒进垃圾桶,一个书包从天而降,准确无误落在彭显越脚边,彭显越抬头,先是一双手攀上围墙,然后墙头露出一个脑袋。
一股奇怪的电波冲过脑门,彭显越愣愣注视着那张脸,直到它深深烙印在脑海。
墙上的人一跃而下,弯腰捡起彭显越脚边的书包,男孩校服拉链敞开,露出里面黑色短袖。
彭显越垂眼,看着那道影子在眼前消失,离开的人去而复返,冷傲不羁的眼神不屑看他,冷声警告,“你要是敢去举报老子。”
于放手捏拳头带起一阵风,举在彭显越眼前,对方身高才到彭显越肩膀,看起来丝毫一点也不怕他,他对彭显越说,“老子一定把你打残废。”
彭显越什么也没说,于放撂下狠话头也不回离开,自那之后,彭显越遇到他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他慢慢知道到他是初中部的,在学校还挺出名,经常打架逃课,是广播里常出现的通报对象。
他的身影总是出现在球场,一个人在空荡荡的球场踢球,他下课喜欢趴在走廊围栏上,一个人放空望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