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暮笑了笑,没正面回答。
她只是说:“我的本命剑,也叫苍凤。”
胡默看向盛暮手里的剑,后者满不在乎地挥了挥,说道:“不是这把。”
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说:“苍凤,在这。”
胡默看着盛暮拿着另一把剑,手腕一翻,随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而后就继续大步向前。
他感觉自己似乎没有听明白,又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盛暮走到了圣方秘境的入口处。
在胡默探究的眼神中,盛暮原地坐下,双腿盘起,赫然是一副打坐修炼的模样。
胡默已经被盛暮接二连三的行动震惊到麻木了。
他只是悠悠地叹了一句:“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有心思修炼,若是没有这么多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飞升也不过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盛暮闭着眼睛,眼皮都没掀一下,她调动着全身的灵力,还不忘抽空给胡默回了句话:
“若是没有这么多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也未必会踏上修道这条路。”
圣方秘境是一个绝佳地修炼场所,哪怕只是打坐运气,盛暮都感觉灵脉更加清晰明亮些。
这段日子来,又是舟车劳顿,又是任务加深,盛暮只感觉到自己在不停地汲取信息与情报,却没什么时间将这些新获得的消息好好地归拢理顺。
她需要这样一个相对平静无波澜的时间与地点,供她好好地理一理全部的事情。
*
双眼一闭一睁,便是整整三天时间过去了。
在这期间,胡默一声没吭,整个人安安静静地缩在玉里,恨不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盛暮屈起手指,敲了敲玉,说道:“真是难为你了。”
见胡默没什么反应,盛暮拧起眉头,自言自语道:“又没精神了?不能吧,前几日不还是好好的?”
“什么没精神了,”胡默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老夫这是看你一心修炼,生怕出言打乱了你的气,叫你从今往后变成废人一个。”
他小声嘀咕:“还不领情,真是。”
盛暮弯起眼睛笑了笑:“哇,那还真是谢谢前辈了。”
胡默重重地哼了一声,可胡子却控制不住地翘了翘。
他轻咳一声,压下声音里的欣喜,把声线拉长,说道:“这都三日过去了,你师父还没来找你?”
盛暮的笑意淡了些。
她说:“我师父那边走不开。他要时刻给我师兄检查残魂会不会有消散分离的迹象。而我师兄也不会让我师姐自己来找我的,他生怕我俩在一起要杀点什么人助助兴。”
胡默被她那句“杀点什么人助助兴”噎住,半天没蹦出来一个字。
盛暮说:“所以,他们应当会给我师弟传信,叫我师弟忙完妖族的事情,来圣方秘境接我。”
胡默说:“但他现在还没来。”
“是啊,”盛暮叹了口气,说,“他要是没法先来,你就得受罪了。”
先前在妖族被应嘉召回局里的时候,越淮就已经在恢复了。
当时应嘉说的是,最多不超过一个月,越淮就会苏醒。
而现在,大半个月已经过去。盛暮甚至还在离阳居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她不相信在局里的离阳毫无察觉。
倘若离阳察觉了这里的不对,那么与离阳相连的越淮,也很有可能会因为感受到她的气息,而提前苏醒,将她抓回局里。
这也就是盛暮所说的,就算云沧他们不来找她,她也有办法出去的那个办法。
只不过,这个办法听起来,着实不算一个好办法。
若是晏随星先到,哪怕只是错开一日,或是半日,甚至一刻钟,一盏茶,盛暮都能够将在离阳居得知的那些信息传给萧泽禹。
可如果是越淮先到的话,盛暮想不到自己被他关起来后,又应该怎样与晏随星他们取得联系。
耳畔刮起一阵风。
仿佛是有预感一般,盛暮转过了脑袋。
她看见不远处,平静的空气中陡然出现了一个蓝色的漩涡。
盛暮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停滞。
漩涡自内而外缓缓开启,紧接着,一只皮鞋从中缓缓踏出。
越淮穿着黑色的西装,鼻梁上架着那副盛暮再熟悉不过的银框眼镜。
他的脸色还有些大病初愈的苍白,可眼镜之下的眼神却已然锐利。
盛暮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只这一步,她就看见了越淮微微蹙起的眉头。
他在不满,不满她的后退,不满她的逃避。
他开口,嗓音还带着些许的沙哑,只是语调仍旧掷地有声。
他叫了声:“盛暮。”
盛暮没有动。
她的视线越过了越淮,正在死死地盯着越淮身后。
那边,另一扇门正在缓缓开启。
是晏随星。
越淮顺着她的视线向后看去,目光触及到那扇将开未开的门时,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戏谑。
下一秒,他拄着手杖,从门内走出,缓缓来到了盛暮的面前。
越淮用另一只手扳住了盛暮的下巴,饶有兴致道:“你是在等他么?”
“可惜,”越淮叹道,“他还是比我晚了一步。”
“而有时候,一步晚,步步晚。”
盛暮没有说话。
她只是站定在原地,一步不肯动。
“盛暮,”越淮再次开口,这一次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盛暮无比熟悉的警示。
他说:“你知道的,我现在既然在这里,你就绝无可能跟他离开。”
他摸了摸盛暮有些乱的头发,声音忽然放轻了些,他说:“乖一点,盛暮,不要反抗我。”
越淮招了招手,原本离二人有些距离的漩涡忽然瞬移到了两人面前。
他一手撑着手杖,另一只手箍着盛暮的手腕。
在晏随星那扇门完全打开的瞬间,越淮带着盛暮迈进了漩涡,蓝色的浪花包裹住二人,而越淮却忽然扳着她的脸向后转,随即附身,在盛暮耳侧说:
“正好,和你亲爱的小师弟,道个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