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当然可以了。”苏旧旧半点没得犹豫。
于长廊往前,有一堵石墙。
将石墙推开,显出另一半长廊,整条长廊圆形环绕,将客栈包围起来。
魏辞悠闲到此,跨过石墙后,立刻加快了脚步,脸上笑意也彻底消失。
此条长廊与另一半不同,周围种满了繁盛茂密的栗子树,将明亮的天光压了又压,呈出一片昏暗。
停在一处房门前,他轻扣门扉:“公子。”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门后立着一玉朗俊绝、临幽踏兰的青年,独一无二的绿眸细致分明地写出他与年纪不符的老成。
“公子,吴言措虽野马难驯,但其心性单纯、为人坦荡,今日之事属下替她向公子讨罪,还望公子能够看在属下的份上,饶恕她这一次。”他不由分说地跪下来,额头汗珠成窜。
“看在你的份上?”头顶传来质疑声。
魏辞再一拜,将头低得更深:“公子,您暂时还不能动她。”
“喔?”棠采游走两步,看向窗外:“你什么时候见我杀一个人的时候,考虑后果了?”
“她是无心之失。”他爬到地上。
“但着实令我感到不适。”棠采抬手扯下窗外树叶。
“嚓”地一声,将叶子折成两半。
魏辞眉目流转,正在思量对策之际,侧目便注意到棠采衣角处沾染了一抹血色。
“公子,你……”他顿时喉咙发僵,已说不出来话。
棠采低下眸光,施然一笑:“你来晚了,她已经被我杀了。”
他发了发愣,脸色迅速苍白。
直到双肩抖了一下,才从茫然中醒来。
只用片刻看清局势,并迅速倒戈,拱手上前:“公子,您此次到秋月楼来,有何吩咐?”
“我来找一个人。”他扬起嘴角。
“什么人?”他斗胆相问。
棠采将目光下移,落在他的身上,薄唇微启有如锋利利剑:“柳青弗。”
“她……怎么样了?”眉目间闪过一丝明显的痛色,魏辞忍痛发问。
“疯了。”棠采抬高下巴,满不在乎地说道。
“疯……了。”魏辞摇头,满目震惊:“怎么会疯了?”
“因为她妄想能够做到无能为力的事,幻想有朝一日能够出人头地,导致无法接受与她梦想相悖的现实,所以,疯了。”
他抬起他的手臂,迫使他与他对视:“魏掌柜想不想知道,是谁让她沉浸在幻想中无法自拔,导致人生尽毁的?”
“公子,是我的错。”他撤下双膝,直愣愣地跪下去:“当初她信誓旦旦地诉说自己对公子的情意,我以为她是能够坚持下去的。”
棠采看他一眼,又收回目光:“你向来心性高傲,如今却为了保命,屡次向我下跪,不觉得可悲吗?”
“属下从接手秋月楼那天起,便已无尊严可言。”他伏得更深。
“你做得很好,起码你保住了所有你最爱的人。”
“那公子呢,是否为之努力过?”他抬眸看他,黑眸之下已显红厉:“还是说,公子已经找到了一个足够勇敢的人,能够值得公子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托付在她身上?”
“是那个此刻正守在你房中的婢女,对吗?”他歇了一下,很快得出结论。
“此女能够做到忽视他人议论,并忠心为主,看得出来,是个心性极好的人,更重要的是,她此时尚未对公子生出情意,她比柳青弗更合适。”
他说话期间,棠采抬步向前。
魏辞随他一起扭转方向:“那就预祝公子,能够早日达成所愿,脱离苦海。”
棠采的脚步顿了顿,才重启步伐。
魏辞从地上站起来,环视身后房屋,屋中各处陈设着女子的梳妆镜,化妆盒,胭脂膏以及满目琳琅的衣柜。
他好像一转眼,就能看见那个对生活充满期望的少女柳青弗,正笑容灿烂地询问他今日妆容好看与否?
从混沌中醒来,鼻尖飘来一股熟悉的香气。
他一边捞起袖子,一边疾步冲下楼,进入后厨就开口说道:“今日客人都走光了,你们做饭给谁吃?”
围坐成一桌正大快朵颐的七八人见他到来,纷纷停下了筷子,平淡地与他对视。
“当然是做给我们自己吃的。”关叔离开椅子,上前来拉他:“就差你了,掌柜的。”
“你们……”他举起手指,一时哽咽不知道要说什么。
“楼上客人的已经送去了,你就放心吧。”关叔突然发力,将他拽上前,又结实地按到座位上:“吃,你不吃,我们吃不下。”
扫视一桌残羹冷炙,魏辞“呵呵”地笑了。
“喔没菜了。”关叔探头一看,尴尬地挠了挠额头:“没关系,我马上起锅给你烧菜。”
樊姐带头起哄:“哇,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关叔为一个人单独开小灶。”
其他人心虚附和:“可不是吗,可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