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蜜,拧出一丝丝甜意,在深色被单上点缀了一圈金边。一张被子紧紧裹着两个人,轻轻一动对方就会有所察觉。
秦祈嘉睁开眼,在晨光中对上了一双清亮的眼睛。
宋星映没想到他就这样醒了,缓慢地眨了下眼睛,长睫毛扫过枕套,炽热而专注的目光还来不及收回。
“早上好。”秦祈嘉的手臂环在他的腰间,他们这个姿势维持了一晚上。
昨夜的记忆瞬间回笼,两片绯红似有重出的迹象。宋星映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绵长:“秦总……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秦祈嘉摸了摸他的耳垂说,“在你醒之前我就醒了。”
“啊,”宋星映一愣,没怪他装睡反而关心问:“为什么这么早就醒了?”
“做噩梦了。”
宋星映蹭近,和他肩膀挨着肩膀,问:“做什么噩梦了?”
秦祈嘉笑了笑,享受着他的主动,将人往怀里带。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什么,宋星映耳根通红,却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仿佛在用眼神传递一个“我在”的无声信号。
昨晚两人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已经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尺度。宋星映受不住赤裸相见,不仅脸是红的,身上有好几处皮肤也变得又粉又红,秦祈嘉便将灯关了,余下心跳声清晰可闻。黑暗之中他们看不清彼此,宋星映主动抱住他,呼吸带着熟悉的沐浴露气息。
最后两人都有些兴奋过度。不同的是,宋星映眼睛一闭就安然睡着了,而秦祈嘉一夜半梦半醒,醒着的时候眼睛完全没有离开怀里的人。
梦里他也在担心宋星映的状态,他梦到宋星映说不舒服,就带他去看全国数一数二的专家医生,等了很久医生没有出来,向来沉着冷静的他变得无比急躁,最后急醒了。醒来后看见挂念的人正在怀中熟睡,模样乖得让人心软,没有任何不适,悬着的心总算落下。
“再住几天吧。”秦祈嘉捏了捏他发红的耳垂说,“明天天气好,带kiwi一起出去玩。”
“好呀,上次看见视频里的小狗在水池里玩,它也兴奋甩尾巴,我们带它去游泳吧。”
两人没有在床上温存太久,跨过那一道敏感的边界后,近距离的接触意味着更多发展的可能。秦祈嘉心想不能操之过急,不能伤害他,却不知宋星映也在压抑着身体的温度,心想不能撩人不负责,和秦祈嘉分开时心中恋恋不舍。
就这样,在心照不宣的默契下,两人又在A市多待了几天,宋星映顺便过了个生日。
宋星映的生日和kiwi的生日相隔很近,去年十九岁生日,他流浪街头,遇到了同样无家可归的kiwi,一人一狗就这么对上了眼,新的故事由此开始。
生日当天,宋星映抱住了那个毛绒绒的脑袋,真诚地告诉它:“你是我的小福星,谢谢你,钱儿。”
钱儿乐呵呵回答:“汪汪!”
在别墅住了好些天,每天尝着阿姨精湛的手艺,还不用上班,日子过得太舒服,宋星映乐不思蜀,都不想回去睡那二手硬床板了。
唯一算不上缺点的小困扰是由于活动太方便,做任何事情都很容易,亲亲抱抱贴贴的频率直线上升,每一次宋星映都觉得自己飘飘欲仙,头一回体验到醉酒的感觉。
宋星映的卧室遭到冷落,他的生活用品一点点转移到主卧,一个漱口杯变成两个,一条毛巾变成两条,原本宽敞的洗漱台多了一倍的东西。
宋星映擦完脸,从镜子中看见身后多了一个身影,一双强有力的手臂从身后抱了上来。
“秦总,你走路总是没有声音。”
宋星映还是没能改口,特殊的称呼在特殊的场合能说出来,放在平时他实在喊不出来。秦祈嘉原本也只是逗逗他,没有强迫他一定要改过来。
“秦总”也好,怎么不算一种“办公室恋情”呢。
秦祈嘉将下巴搭在宋星映肩头。宋星映心一下子软了,飞快拧干毛巾上的水,挂好毛巾后,反身搂住秦祈嘉的腰,红着脸跟他额头相抵。
宋星映发现秦祈嘉嘴上不说,但身体诚实——很喜欢贴贴。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一块大号充电宝,每当秦祈嘉累了,他们贴在一起,就能帮他充满电。
觉察到这一点后他很高兴,这种被需要的感觉比任何赞美都更有力量。
渐渐的,在秦祈嘉润物细无声的影响下,在他一步步耐心的引导下,宋星映逐渐适应了亲密关系里的亲密肢体接触。
四目相对,呼吸纠缠。
嘴唇快要碰到时,秦祈嘉停了下来。宋星映漂亮的眸子流露出一丝迷茫,秦祈嘉弯弯嘴角,笑意藏都不藏。
宋星映红着脸亲上去,不得章法地跟他唇齿相磨,磨了一会秦祈嘉反客为主,勾住了他的舌头,将浅浅的触碰变成了缠绵的深吻……等宋星映反应过来,他已经坐在大理石板洗漱台上,屁股都湿了。
“秦总,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好像是你的手机铃声。”
宋星映愣了愣,从台上跳下来,秦祈嘉扶了他一下,“慢点,穿鞋,别光脚。”
宋星映找到手机,已经是第二通电话打过来了。
“穿哪条?”秦祈嘉翻出两条他常穿的干净睡裤问。
宋星映一边接通电话一边捂住他的嘴巴,冲他摇了摇头,用口型说:我妈。
霍婉在那头纳闷道:“星星,你在忙吗?刚刚怎么没接电话。”
宋星映总不能说在忙着跟秦总接吻,秦总明明听见手机响了还加深了那个吻,因此错过了来电。
他脸红道:“嗯嗯嗯,刚刚在忙,怎么了妈,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霍婉说,“雨泽成绩不是出来了吗,这两天要报志愿了,他不肯去市一中,只想跟你读同一所高中。”
宋星映前几天收到宋雨泽的成绩单,他中考考得不错,班级排名第一,年级排名第三。宋星映当年差两分上市一中,最后去了县一中,而宋雨泽考得比他当年好一点,能上市一中,但去了就只能排末尾。如果选择去县一中,就能去最好的班。
“我跟你爸没读过什么书,这些我们不懂。你也知道他的性格,内向但倔强,认准的事情谁都劝不了……”
宋星映会意:“我跟他聊聊,他现在还没睡吧?”
“没呢,跟你爸在客厅看电视。”霍婉沉默了一会,说:“妈知道,雨泽想留在县城,一方面是因为担心我跟你爸爸。你现在不在家,万一出什么事,他在县城,距离近,能及时赶回来。”
当年宋同光突然出事,他们都领悟了一个道理: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到来。他们养成了随时做好面对意外的准备。他们知道只有当家人紧紧依靠在一起,才能共同抵御未知的暴风雨。
“妈,我知道,我会跟他说的,你让他接一下电话。”
“好。”
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霍婉拿着手机去客厅找宋雨泽。
这边秦祈嘉为宋星映挑选了一条睡裤,示意他换上,又用眼神询问:没事吧?
宋星映说没事,乖乖脱下湿了的裤子换上新的,因为刚才手忙脚乱忽略了秦总,勾了勾他的手指表示歉意。
秦祈嘉很受用。他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但宋星映安抚的举动代表他很在意自己。于是他大度地表示:你们继续聊,不用管我。
秦祈嘉将宋星映湿了的裤子丢进洗衣桶,回来时宋星映已经跟宋雨泽聊完了。
宋雨泽从小很有主见,宋星映也没打算劝,他和霍婉的想法是一样的,他们只是不希望宋雨泽为他们做出牺牲。宋雨泽说,他去了名牌学校会自卑,宁愿当凤尾不愿做鸡头。宋星映尊重他的想法。
霍婉重新拿到电话,得知结果并不意外:“去县一中也好,有几个老师也很厉害,以前教你的那个老师,你的班主任,叫什么来着?哦,张老师,对,他不就是市优秀教师吗?听说他快退休了,今年带高一,雨泽要是去了县一中,应该能进他的班。”
秦祈嘉望着那个僵硬的背影,心里多了一丝古怪。
他走过去揉揉他的脑袋,发现宋星映的脸色果然很难看,灰白灰白的,忽然之间失去了颜色。
“怎么了?”他忍不住问,“哪里不舒服?”
电话对面的霍婉一顿,“宝宝,你身边有人吗?”
“……呃,嗯,对,是秦总。”
“秦总?你们还在外面?”
“不是,我们回A市了,我还是住在他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