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轻语,如同深海海妖引诱水手:“要不要试着对我笑一笑?谢余。为什么就是不肯说点好听的,或者对我态度好一点?” 他眼神柔软专注,“那样,我们的关系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紧张了?”他的手轻轻搭上谢余的肩,手掌微微用力,施加着无形的压力和身体暗示。他重复道:“笑一笑,谢余。我保证,这学校里不会再有人招惹你。”
谢余只后退一步,随手挥开他的手臂,抬眼直视商陆的双眸。
那极具穿透力的眼神,仿佛能射入商陆心底,在她冷静的注视下,一切算计和伪装都无所遁形。
谢余反问道:“那么你为什么不能说点好听的话让我开心一些,性格再软一点呢?”
这个世界上不是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如他心意的。
不是商陆想做什么,谢余就要配合的,不是商陆想玩狩猎游戏,谢余就一定要当猎物的,不是商陆想玩交友游戏,谢余就要陪他当朋友的。
至少穷人并不是有钱人的玩偶,作为人,都有自由意志,都拥有决定自身行为的主体性。
商陆心底几乎要大笑出声。
谢余。
谢余。
他做了这么久的戏,为何她还是这般置身事外,像是局外人一样,抽离又冷静,仿佛不像是这个世界上真实存在的人?
他的眼神冷了冷,像是一条冰冷的蛇想要缠绕死他的猎物,又像是水鬼用着他的头发丝紧紧地缠绕着溺水的人。
但他下一刻又用真挚的语言包裹了自己,继续自己的攻心游戏,眼神在一冷之后,又是那副热情的样子,对着谢余无奈道:“我的态度还不算好吗?我从来都没说过一句伤害你的话。”
谢余抬着眼,推开他的肩膀,自己也向后退着,两人都退开一定的距离,直到谢余的眼睛能和商陆平视之后。
谢余说道:“不是言语,是眼神,是姿态。”
她平视着商陆,对商陆笑道:“是你的姿态太高了,商陆。”
难道他想玩什么,谢余都要配合吗?没这个道理,谢余在内心想。
越来越多的人侧目看着他们两个。
也是因为这两个人的打扮实在是有趣,又或许是俊男美女的组合让人眼前一亮。
但不管怎样,谢余不想在大街上被人围观。
她转身离开,却听见后面商陆喊道:“接着!”
她转头,一个棕黄色的小盒子向她脸砸来。
谢余以为又是恶作剧,她条件反射下直接抬手抓住了它,等她拿过来细看的时候,却发现是一盒醒酒药。
谢余疑惑问道:“这是什么?”
只见对面的商陆对她说道:“什么姿态高不高的,那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看法吗?真是苦了我了,白跑一趟,一直在楼下等着你,怕你醒了难受,特意来给你送药。”
他抬起手摸着下巴,疑惑问道:“这算高姿态?”
谢余摇了摇盒子,里面传来药片咣当响起的声音。
她点点头,“哦”了一声,又说道:“你不会下毒吧?偷偷把什么老鼠药或者是杀虫药换了包装塞到里面了?”
商陆语塞,他眨了眨眼睛,手揣兜里,斜看她一眼,然后说道:“不想吃就扔了。记得还我35星币。你应该也不想和我这样的人扯上什么关系,也不想欠我人情,那就直接打钱给我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利落走开,好像真的只是来给谢余送醒酒药的。
假如真的是这样的话,他千里迢迢一直等在谢余的楼下,甚至明明有她的手机号却一直没有打给她,打扰她睡觉,而是等她醒来在楼下把药给她,听起来,真是令人感动的说法。
谢余叫住了他:“商陆,等等。”她从她的塑料购物袋中拿出一瓶碳酸饮料扔给了他,然后说道:“回礼。”
说完又进了公寓楼内。
游戏要张弛有度,虽然不知道商陆到底想要干什么,不过一直拒绝着他,让关系紧张下去,也搞不清楚他的目的,不如往下走走看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商陆站在阳光下,看着谢余进了公寓楼,收敛了那般阳光活泼的样子,慢慢沉下了脸。
他握着谢余给他的回礼,冰冷的易拉罐外壳在他手心中散发着凉意。
他勾起嘴角,望着谢余的背影,对着自己,也像是对着谢余说道:“不想欠我的?这可不行,谢余。”
来日方长,他还有很多时间和她纠缠下去。
他打开了碳酸饮料的拉环。
一瞬间,饮料像喷泉一样喷了出来。
商陆“哎呀”一声,然后岔开他的大长腿,喝了几口后,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却发现路边上停着一辆还看得上眼的车,有些眼熟,不知道是学校里哪位同学的车。
正想着,后排车窗缓缓降下。
商陆看清车内人的面容,笑意更深。
他走了过去,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神,笑着说道:“沈殊兰?你在监视我吗?还是在监视谢余?这么疯可不行,怪吓人的。”
车内的沈殊兰,面容笼罩在阴影中。
他沉声问:“好喝吗?”
“好喝。”商陆当着沈殊兰的面又喝了一口,上前一步,将手臂搭在车窗上,“好喝,谢余送我的。你也热吗?我让谢余再送你一瓶?”他故作熟稔地挑衅道。
不知在车里看了多久的沈殊兰,听着这挑衅的话语,脸上不见丝毫怒气,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好喝你就多喝点。”他说完,直接关上车窗,毫不在意是否会夹到商陆的胳膊。
沈殊兰坐在车内。后排左侧放着一个保温饭盒。
前排司机一边开车一边问:“少爷,您从早上八点多一直等到现在……真的……要走吗?”
沈殊兰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是谢余发来的:“怎么了?”
沈殊兰在对话框里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最终只发了三个字:“没什么。”
沈殊兰抬头回复道:“这世上,人们只会记住第一名。错过了,就不再有意义了。李叔,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