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酒没太大问题,不代表她的这杯没有。
唐棠可不是什么好心人。离温记得在关于她的预知梦里,自己莫名其妙、神志不清地闯进去了不该去的地方,被发现后挑断了脚筋。
虽然唐棠找兽师治好了她,不过还是落下病根。
即便是在梦里,离温也能切身感受到自己像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毫无尊严地被摁在地上看着自己的脚筋被挑断,然后如同一滩烂肉般被扔出皇宫。
酒杯里的酒倒映出离温意味不明的下半张脸。
片刻后,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看到离温乖乖听话喝了酒,那人放心地端着托盘离开了。
同时,离温暗中调动自己的力量,包裹住那口酒。
“哎呀!”一个醉醺醺的女子撞上转身离开的太监。酒杯洒落一地,女子纯白的衣裙上不可避免地沾上了酒渍。
“没长眼啊!”她嗔怒道,生气地指着离温身后的小四,“你!去给我找身新的衣服过来!”
小四看了一眼身边的离温,没有动。
女子抬起头。离温看到她的脸后,心里一阵惊讶。
这不是那个在客栈被唐棠撞了一下的人吗?
柳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过来。
她站不稳,离温只好伸出手半托着。
她眯着眼睛瞧:“你也是来参加宴会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然后又转向小四。
“愣什么神?还不赶快去啊?你是故意看着当朝宰相之女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吗?”
柳烟脸色泛红,看着神智不清,说话架子却不小。
小四毕竟只是个宫女,她神色慌乱,低头快速从两人身边走过。
而那位太监也捡起酒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看着小四离开,柳烟立刻直起身,紧紧抱住离温,往后推了她一步,靠在走廊的柱子上。
从远处看,就像是两个亲昵的姐妹在谈心。
柱子后,柳烟双目清明,有些焦急地看着离温。
“恩人你还记得我吗?昨天在酒楼,你帮了我。你刚刚喝的那杯酒有问题,你别怕,我施针帮你逼出来。”
她边说边从腰间掏出白色的布包展开,里面摆着一排银针。
她取出一根,作势就要扎上去。
离温对银针的印象实在不好,她连忙握住柳烟的手腕。
“我没咽下去。”她解释道。
离温倒逼体内被包裹的那口酒,对面的柳烟眼疾手快地用已经沾上酒渍的衣裙接住。
看到离温确实没有喝下去,她松了口气。
“这酒每年都有,往年确实只是普通的果酒。但是今天端来的酒,里面加了致幻的东西。”
离温皱眉问道:“你喝了?”
柳烟拍了拍自己藏在腰间的针包。“没事,我给自己扎过针了。”
说完,她拉开两人的距离。
“昨天姑娘一再拒绝我,于是我猜测姑娘你并不想和人有过多交集,就自作主张装作不认识。情况紧急,有冒犯到姑娘的地方,还请见谅。”
柳烟温顺又不卑不亢,和方才蛮横的小姐判若两人。
这种情况下还思虑周全,考虑到她的意愿,离温眼里满是欣赏。
好聪慧的人。
小四回来的很快,手里拿着一个木盒。柳烟眨眼间又变成那副醉醺醺的样子,她借口自己站不稳,让离温陪她进去换衣服。
小四巴不得离这个烫手山芋远一点,特意给两人让开路。
回到屋子里,柳烟拿着衣服,去到屏风后面,一边换衣服一边和离温聊着。
“那个酒对人体没什么伤害,只是会短暂地放大人的感官,有一点致幻作用。虽然你没有咽下去,但是它已经经过你的口腔和喉咙,所以还是会有一点残留。不过你不用担心,这点剂量,半个时辰就失效了。宴会结束之前,我会一直关注你。”
离温疑惑:“你是兽师吗?”
屏风后的人影动作顿了一下。
“不是。我是个普通人,从小身体不好是个药罐子,也不经常出门,我不想就这么浪费时间,就跟人学了点医术。
想到昨天她和唐棠的冲突,离温问道:“那你怎么还来参加宴会了?你见过皇太女吗?”
柳烟把换下来的衣服挂在屏风上,伸手去拿干净的。
“我父亲五年前才当上宰相,从那以后,我每年多出了一项固定的活动,就是来皇宫参加皇太女的生日宴。”
“而且,这个宴会,前院的只是幌子,重要的人都在后院。”
柳烟动作很利索,她迅速穿好衣服,从屏风后走出来。
据柳烟所说,前院的人都只是小有名气的商人,还有一些世家子弟、豪门贵女。
真正能影响到整个华都的,都被安排在了后院,她的父亲也在。
华都的王和皇太女自然也在。
整个宴会的情况和离温猜想的差不多,只有一点超出了离温的预料。
她沉默了片刻。
“你是说,这次宴会的真正目的是要给皇太女和谢轻赐婚,选他做正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