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看起来价值不菲,但马车只是普通的马车,也就里面有个小小的软榻。
马车走得缓慢,两侧的小窗上没有挂帘子,外面的人能清清楚楚看清里面的离温。
不知道是车夫刻意,还是因为这里是进宫的必经之路。
离温来到了一条尤其繁华的街。
客栈后街人多是因为附近的人都要去那里买菜,聚集的也大多是寻常的百姓。
但是这里是吃喝玩乐应有尽有,到处是穿着锦衣玉袍的人。
打着进宫的招牌,马车也只是堪堪能在这条街正常过去。
街上的人自发往路两边靠,又好奇地往马车里面看。毕竟,能在这个时间进宫的人,非富即贵。
而离温就像一只笼子里的猴子,任人观赏。
离温忽然闻到了熟悉的香味,和绣春楼的味道很像。她凭空嗅了两下后,把头伸出窗外。
一道红布从空中落下,正好覆盖在马车上面,挡住了两侧的窗户。
她掀开眼前的红布,一座巨大的酒楼映入眼帘。
正门有绣春楼两层楼那么高,离温往下低了点头,才看见那个巨大的、气派的招牌。
天机阁。
离温继续抬头往上看,视线只来得及捕捉到顶层一片朱红色衣角,颜色和她手中的红布一样。
她放下红布帘子坐回车内,在心里暗自揣摩。
红布散发着香味,比绣春楼的更为浓郁,更有攻击性。但是闻得时间久了,又让人浑身舒畅。
离温只觉得身心都变得轻松不少,皮都舒展开了。
离温和谢归刚到华都的时候,也是第一时间打探天机阁的消息。
毕竟第一情报组织找人肯定要更快一些。
可谁知道,那位路人只是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然后嗤笑了一声:“天机阁不接无名无姓之人。”
离温和谢归对视了一眼,都知道他口中的“无名无姓”肯定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于是二人又稍微打听了一番。
“无名无姓”某种程度上等于“无钱无权”。天机阁有自己的情报网,覆盖华都的各个角落,上到皇室秘辛,下到民间逸事。
并且,它会根据自己的情报消息去评估筛选出最有钱、有权的人,然后在深夜送去一枚令牌。拥有此令牌,才有进入天机阁的机会。
但如果仅此而已,那天机阁也不过就是一个名气大的情报组织。
据华都人所说,除了这些明眼上的人上人,天机阁还会从平民中挑选出一批人送令牌。
拿到令牌的人,少则几日,多则两月,便会迅速在华都崭露头角。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当朝宰相,柳司颉。
那时候,天机阁才刚刚建立一年,只是小有名气。也因为送令牌的举动被不少华都人诟病,说它攀附权贵。
而柳司颉也只不过是个教书先生,还是个普通人,一家三口勉强度日。某日醒来,柳司颉发现床头的令牌。不出两天,大街小巷就传遍了一个小小的教书先生拿到了天机阁的令牌的消息。
然后,又两天之后的放榜之日,柳司颉中举了。
教书先生一跃成为状元,此后一路平步青云,十年时间内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柳丞相。
除了柳司颉,华都如今的各行各业的富贾权贵,都有凭借那块突然出现的令牌发家的。虽然只占少部分,但是也足够为剩下寻常的兽人、普通人、兽师造一个美梦。
换句话来说,天机阁既笼络了一批原始资本,又能帮助寻常人发家,消弭了阶级间的不平衡。
那整个华都,便没人不会对天机阁不信服。
一路上,离温一直在思考关于天机阁的事情。
从她打探到的消息来看,天机阁阁主绝对是个聪明又有庞大野心的人。
而那块堪称雪中送炭的红布,又让离温这人的印象有些改观。
红布散发出来的香气萦绕在离温的身边,跟着马车一起,晃晃悠悠来到宫里。
来接应离温的是一个小宫女,面无表情,神色僵硬。她只看了一眼离温手腕上的贝壳手链,就招招手,转身示意离温跟上。
华都皇宫要比无央国的大很多,离温跟着宫女走了很久,后者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离温终于忍不住问道:“还要走多久?”
宫女却像没有听见一样,头也不回地继续走。
离温以为她没有听见,声音提高了些:“请问还要走多久?”
但她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她快走两步挡在宫女的面前:“我们要去哪?还要走多久?”
宫女像个木头人一样,沉默地看着她。
两人僵持着,最后,那名小宫女伸出手比划了几下。
原来是个哑巴。
“你不会说话,那你能听到吗?”
宫女点点头,然后又比划了一通。
离温皱着眉头,她不懂手语,看不懂宫女想说什么。
离温:“我看不懂你想说什么,所以,我问你答好么?是的话你就点点头,不是就摇头。可以么?”
宫女点点头。离温松了口气,能沟通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