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褚英跟你说的不一样?”他笑着看我。
“好啊,”我瞪了他一眼,“你又犯老毛病。”
“他怎么会知道全部呢?”他伸手搭在我肩上,“我是在和你说实话。”
“那我自然也不会知道全部了?”
他若有所思地点头,没有否认。
“那么,”我把心头略上来的那些熟悉的无奈都挡回去,“这次帮贝勒爷取得哈达,就算是还贝勒爷个人情吧。”
对我突然变了称呼,努尔哈赤的笑显然也有几分无奈:“什么人情?”
“去京城玩的人情啊。”我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尽量愉悦,“但这样想的话,如果真的顺利得到哈达,还是贝勒爷欠我更多一些。”
“一定顺利。”他拉着我的手,眼睛却没有离开地图,“我怎么舍得输掉你。”
他的指尖很烫。
我为了控制自己的脑子不去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飞奔,赶紧去找别的话说。
“都城东边十里怎么还有守兵一千五?”
他稍稍看了一眼,牵着我的手微微收紧了一瞬。
我可能问错了事——“也不能告诉我?”
他平静地笑着,伸手把佛阿拉周围的小旗都拔掉了。
这是……?
努尔哈赤不再看沙盘了,他进了里屋把他那件绣着龙的斗篷拿出来披在了我身上。
“现在会骑马了吧。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们一人一骑前后出了城,他骑马走在前面,速度不快,马儿只是轻快地踱着步子,这样的速度让我跟在后面倒是……刚刚好。
我实在好奇——“我们去哪呢?”
“别说话,卿卿。”他笑眯眯地看着我,“迎着风说话你会不舒服。”
我只能分清,我们骑着马一路向着东北方。大约只走了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停下了,而我终于看见出现在眼前的,一个王朝的龙兴之地。
不用他说我也知道,面前这个刚刚显现了地基轮廓的城池,是正在施工中的赫图阿拉。[1]
“这是你刚才看见的都城北面那一千五守兵。”他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怕吵醒谁的梦,轻得仿佛都散在了依然凛冽的风里。
我看着身边的努尔哈赤。
“这回你相信了?我当真没有骗你。”他给了我一个只能用粲然形容的笑。
我愣神了一瞬间。
我从没见过他在马背上优哉游哉,意气风发的样子。这个瞬间里,我几乎能看见他身后的千军万马。
我赶紧收回望他的眼神也远眺着山水之间正在忙碌建城的匠人。
“你想了很久了吧?要迁都到赫图阿拉?”
“赫图阿拉?”他重复了一下这个名词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可我已经躲不过去了。
努尔哈赤看着那座即将属于他的宫殿,微微笑了:“的确是赫图阿拉。是个好名字。”
我……只能尴尬地陪他微笑,笑得脸都快僵了。
“没错,我已经想了很久了。要迁都到这。”
他翻身下马,走到我的马前伸出了手,我会意就着他的力气也下了马。
“冷吗?”我落在他的怀里,他伸手帮我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我笑了,摇摇头。
“那我们走吧。”他把马拴在原地,牵着我走向了建州未来的都城。
“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离开老城?”风很冷,我忍不住往他身后躲了躲。
“呼兰哈达面北背南实在不能再待下去,赫图阿拉平坦,显然没有这些不足。而且老城的交通也不如赫图阿拉方便。”努尔哈赤回头看我一眼,笑着把我搂得离他更近,“老城只有呼兰哈达北坡可以练兵,在赫图阿拉我已经选好了练兵场,不至于让我建州的男儿难以施展拳脚了。”[2]
“嗯。”这我还是能感觉的,这块地方明显要比简陋的佛阿拉城大得多。
“还有,我很想回自己的家,卿卿,现在是时候离开建州老营了。”[3]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了赫图阿拉的城边,这座现在还连雏形都看不真切的城池正在等待被历史从头缔造。
被努尔哈赤勾勒模样,款款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