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得无心,听者却早已等着,“事在人为,何不拼一拼。”
虞伯宪第一次听说身为天王贵胄的人居然如此不惜命,要争,要抢,要拼命。他咽了咽口水,终于明白自己输在了哪里?
他片刻沉吟间静睿王已经扯开了衣襟,露出整个右臂。
这时人们才发现原来这个文弱少年郎居然满身筋骨,光看露出的右臂肌肉发达程度,绝对不是个成天写文成书的人。
“拿我的弓来。”
这话一出,傅从奕急急的赶来,“王爷这是做什么,我们这是欢迎王爷宴会,舞刀弄枪做什么。”
又是阻拦,众人眼中已经开始不悦。静睿王直接拉开他,“傅大人,放心,只是讨个彩头。”
他说着麻将军已经送来一把巨弓,黝黑粗壮仿若玄铁所铸,所配的箭矢居然有拇指那么粗。
崔向南一看,冷哼一声,“弓节短则和而虚,节长则健而柱。开此弓需百石之力,非王爷这样娇养之人所能。”
众人一看,此言非虚。甚至有人唏嘘道:“这快赶得上城楼上的床子弩了,哪里是人开得的。”
静睿王本已拿弓柄的手,也识时务地放下了。
“小王鲁莽了。多谢都督提点。”
崔向南一听,心下满意,“来人,给王爷拿个短点的来。”
却被王爷那柔弱无骨的手按下了。他一边按,一边身子向他身上靠。一副梨花压海棠之势,逼得崔向南不得不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子。
他咽了咽口水道,“王爷看不上崔家的弓箭?”
静睿王摆摆手,“都督误会了,你只怕我拉不动,却忘了问我这弓箭的用处了。”
这时众人一凛,这巨弓不弯弓射箭,还能用作什么?
静睿王眼波流转,肚子里的葫芦快收不住了,用手捻了个兰花指道:“洛州城墙能锁住这城中烟花美景,盖是因为它修得太高。若我们人力助这烟花一把呢?”
虞伯宪最感兴趣,脱口道:“如何助?”
静睿王用兰花指的手推了他一把,“给烟花增加一个高度。”
虞伯宪突然手一指,指向九成宫的金殿,“你要在那里点?”
顺着他的手指,众人遥遥看去。夜幕下金色的殿阁仿佛身在月宫,一个让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夜的大幕,浸染众生,可它却在夜幕下熠熠生辉。的确,那里的确万无一失,但让这些人去玷污他的殿宇,实非他所愿。
很快又有人提出在城墙上点,静睿王笑而不语。他明白崔傅二人一定会极力阻止的。
众人还在七嘴八舌,他朗声道:“我生于皇族,于世人本就是高不可攀。如今再投机取巧,于高台点燃,岂不被人耻笑。”
“王爷可有高招?”这话问出了关键。
“高招谈不上,但需要些准头,需要些运气,所以待会我要是失败了,还请各位口下留情。”
静睿王见众人全然不解,也不卖关子了,拉了麻将军道:“我这位将军臂力惊人,待会他把烟火扔向夜空。我持弓射出带火箭矢于空中将烟火点燃。”
解释的十分清楚,但谁都知道这番操作连耍杂耍的都未必能做到,别说这养在深宫的小王爷了。
刚刚被这又争又拼激励的虞伯宪突然发现,原来这争抢的具体表现原来如此荒诞,不免眉头一皱,摇了摇头,“王爷,何必如此费劲,随处点了便是,外头看不看得到没那么重要。”
“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
“殿下还需如此吗?”
需要,一个常年被哥哥光环掩盖的王爷,的确需要这种破茧重生、绽放炫彩的机会,他要向世人证明自己比那天下闻名的哥哥更加出色。
想到此,他不禁嘴角轻扯,一抹藏着的笑意在他嘴角漫开。
麻将军再次递上了那巨大的弓,静睿王收起了柔软的媚态,身躯一紧结实肌肉的手臂一把把弓拿起,“我们麻将军扔的快,扔得远,也只有这把弓才勉强赶上他些。”
话未说完,只见那黝黑若玄铁的弓身居然被拉弯成半圆之形,与那弓弦合成一个满月。一些人不相信使劲的揉眼,可他们很快便听到一阵如龙吟的振弦之声。
是的他们没看错,也没听错,这个看似柔弱媚骨的静睿王真的拉开了这百石的弓,而且神色自若。
可惜他们还未击掌感叹,麻将军已经将手中的白色球状烟火扔了出去。他可真是臂力惊人,那么大的一个球体,居然被他扔的那么高,那么远。很快他们就只能看到一个圆点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枚带着火种的箭矢嗖地一声追了出去。
崔向南过去,摇了摇头,“箭矢太猛,速度太快。过了。”
一些目力好的看客指着远方揭晓答案道:“火箭擦了一把烟火球,没有射中。”
的确空中没有任何烟火的痕迹,而且很明显烟火球沿着它的抛物曲线,开始下坠了。
众人失落地回过头来,暗自组织语言,来安慰失败的王爷。却发现王爷笑的得意,他的眼睛闪着奇异的光彩。
这时人们才回过味来,只听耳畔一阵巨响,那烟火球升起一道光柱,直冲九重霄汉,光柱两边,银色火星相随,如翅膀振翅。它不停地飞,不停的向上,终于在高于城墙百千尺之上,张开巨型翅膀,发出震天的嘶鸣。
我飞出来了,这城困不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