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心中得意:
看,他多贴心!
四人谁也没有说话,空气一时凝滞。
武羲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决定装作没听见。
没什么好介意的,小姑娘不太成熟的春心萌动而已。
等她遇见了真正喜欢的人,会自己打消这个念头的。
“既然你有了师尊,那你就当我的客人,去我们洛隐门参观一阵吧。你愿意吗?”殷芊芊的天赋很好,武羲不舍得让这样的天赋被埋没。
也许有人会说她自傲,但她确实觉得,没有比她更好的曲乐先生。
“承蒙仙尊厚爱,小女自然是愿意的。”殷芊芊目的达成,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猫,更像一个没做课业,恰巧碰上先生不检查的学生。
总之是笑得非常鸡贼。
——虽然这么形容可能不大好,但非常形象。
乐芜不说话,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当背景板。
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脸还疼着呢。
武羲拍板定音:“那你先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收拾好到城门口等我。我们直接回洛隐门!”
殷芊芊自然是没有异议的,兴高采烈的就回去收拾东西了。
武羲也没跟上去,而是打算去集市逛逛,买点什么东西带回宗门送给她那些师姐师兄师侄们。
乐芜又死皮赖脸地凑上来:“昭阳仙尊,一起去茶楼小坐一会儿吗?”
这个女子要是被折断傲骨,只为他一人倾心,该是多么让人愉悦的事。
他要让她匍匐在他脚下。
破坏欲升腾而起。
“不必了。我还有事。”武羲当然不可能答应,眼神都没分给乐芜一个。
她又不是脑残,这人一看就是不安好心。
乐芜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个女子拿下,自然不会现在却步。
“本尊近日刚得了《高山》曲谱,不知仙尊可感兴趣?”
对于大多数乐修来说,一个珍稀的乐谱之于他们就好比美酒之于酒鬼,仙草之于医修,名剑之于剑修,吸引力是致命的。
武羲不仅不能免俗,还是其中的佼佼者。
只要一个曲谱,什么深仇大恨都可以暂时放在一边,更别提这么一个恶心人的小事了。
大不了偷完曲谱再走。
黑云压城,空气变得凝重。
要下大雨了。
武羲坐在靠窗的茶座边,纤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拨动这纯白玉瓶里开得正盛的娇花:“曲谱呢?您是大乘期仙尊,总不至于骗人不是?”
乐芜露出他的招牌式笑容:“自然不至于。但《高山》曲谱毕竟珍贵,不知可否换得昭阳仙尊一个问题的答案?”
这人怎么废话忒多?
想到曲谱,武羲压下心里那口气:“您说。”
“我儿时的遭遇对我影响很大,以致我遇到大一点的场合,经常容易紧张,我也因此错过了很多机会。你能给我提一点解决的方法吗?我,我其实很羡慕你能有这样的自信。”话说得真假参半,最容易让人相信。
这样的心态是怎么修到大乘期的?
武羲颇为疑惑同情地打量了对面情绪低沉的男子一眼:“你是大乘期高手,这天下本来就没有几人是你的对手,你为什么还要害怕?”
“卖糖葫芦咯——刚做好的糖葫芦——十文三串——”窗下是小贩扯着嗓子的叫卖,和孩童的欢呼。
“我——克服不了紧张的情绪。再说,大乘期又如何?我只是个纯粹的乐修,又不能打。而且,今天我不刚被你打败吗?”乐芜面色纠结,提到今日的惨败,脸上也不见怨毒,一双眼里流露的净是诚恳。
武羲不理解:她可是个天才,他怎么会想到和她作比,不能找个实际些的吗?
好高骛远是要不得的!
“我毕竟只是个例,是天才中的天才,你和我比当然是差了一些。你应该把眼光放的实际一些,看你有可能超越的,而不是我这种,你只能仰望的。”说完,武羲才发现自己嘴瓢,想收回去却是不能了。
乐芜僵了僵:这女子怎么说话这么不客气?
“但我比你高了整整一个大境界。”
“境界又不代表全部。越阶战斗者比比皆是。”
……有是有的,比比皆是倒不至于。
两人又开始极限拉扯。
最终还是乐芜败下阵来。
“昭阳仙尊出类拔萃,乐某自愧不如。”乐芜提起茶壶,亲自为武羲添了一盏茶,又举起自己面前的茶盏,“这一盏茶,我敬姑娘,就当是为今日的所作所为道歉,还望姑娘给我这个面子,饮了这盏茶。”
喝了茶就可以看曲谱了吧。
武羲不疑有他,举起茶示意,随即一饮而尽。
放下茶盏,武羲眼睛亮晶晶的:“可以看曲谱了吗?”
乐芜一时被晃花了眼。回过神后对着她笑了笑:“不急,仙尊且先等等。”
那个笑,武羲怎么看怎么诡异。
“卖糖葫芦咯——十文三串——”叫卖声还在继续,小孩的声音却渐稀。
下一秒,武羲的脑袋往下一砸,踩着“串”字,正正掉进了乐芜的手掌心。
由此可见,不比曲乐,光论心计城府,乐芜是完胜武羲这种天才的。
乐芜动作轻柔地抱起武羲,从宽大的窗口飞了出去。
买糖葫芦的中年男子抬头。一个女子乖顺地依偎在男子怀中,长发扬起。
中年男子不赞成地摇了摇头:现在真是世风日下。光天化日,在街上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等殷芊芊飞速收拾好东西,赶到城门口,只等到了大风扬起的灰尘和砰然落下的雨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