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婉扭头看他,见他脸上似笑非笑,也拿不准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她猜测阿宴可能有点不高兴,就没有在意他的措辞,想到他大概是介意自己以沈太太的身份却带季时也单独回办公室。
就耐着性子解释道:“阿宴,我今天的确不该带他回办公室,但我看他实在可怜,身上新伤叠旧伤,何况连续几天,他都来求我,字字恳切,我实在不忍心,昨天才跟你开了口。”
沈宴垂了下眼,下颌略收,等着她继续说。
“他今天来找我,也是因为贝壳代言人的事才受的伤,我才松口带他上药,也是怪我考虑不周。”
沈宴低声道:“他连续几天来找你?”
白清婉楞了一下,没想到他问这一句,就“嗯”了一声。
沈宴沉默地握着方向盘,此刻抬起左手松了松领口,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把他送到乐舟好不好?”
白清婉疑惑:“不让他进APS吗?”
沈宴默认,白清婉犹豫着道:“倒也不是不行,可是阿宴,季时也背后关系复杂、违约金又高、泊开那边又肯定不愿意放人,乐舟会不会……不愿意接这块烫手山芋。”
“乐舟的总监李杰凯与我有些交情,我张口,他一定会同意。”沈宴说得笃定。
“还有一件事,”白清婉踌躇着看了又看沈宴的脸色,“阿宴,我们可能等不了那么久了,最好能尽快帮季时也解除合同,他在泊开那边……”
突然间,电光火石,白清婉的脸色有些发白,她怎么忘了,今天晚上季时也被陈泊元他们逼着要去金碧天海,刚才阿宴一出现,自己竟然全部忘在了脑后。
又想到刚才拒绝季时也上车后他那种欲言又止、又怕又渴求的眼神,白清婉心里一突,有些慌了。
她忽然很急,也顾不上说太多,他的生活实在太黑暗了,如果不能离开泊开、如果今天还要身不由己,那他的日子,是不是一点光都没有了……
“阿宴,我……”
沈宴看她表情不对,也刚要张口问,见她急到语无伦次,语气放缓:“别急,发生什么事了,慢慢说,有我在。”
白清婉定了定神,拿起手机,才想到自己并没有季时也的电话号码。
于是她联系了越筝:“阿筝,给我查季时也的电话,要快。”
职场素质过硬如越筝,不但没有问任何多余的话,还在极短的时间将季时也的手机号码发给了白清婉,怕截图她不方便,又特地又发送了一遍文字版。
白清婉立刻拨过去,电话那边却一直显示忙音。
又拨了一遍,还是无法接通,白清婉的焦急更胜,她犹豫着转向沈宴,却最终坚定道:“阿宴,是季时也,我们得去找他。”
一整晚,直到这一刻,沈宴的表情才终于难看下来,他眼神愈冷,短暂沉默。
“阿宴,我真的很急,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好不好,现在先去找他。”
看着她无比焦灼的表情,沈宴心下一沉,然而还未等他做出反应,白清婉就已经打开车门,嘴里说着:“停车。”
“婉婉。”
“我说‘停车’。”
沈宴脸色发寒,最终把车停下,白清婉没有犹豫地一个人跳下车,一把抓起随身的提包,拿过手机一边拨号放在耳边焦炙地等待回音,一边腾出一只手拦下旁边一辆出租车。
甚至,都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沈宴喉间滚了又滚,沉默地望向白清婉那辆车消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