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灰沉，云层低垂，云中偶有几声闷雷滚过。
不远处的山峦隐藏在一片雾霭之中，轮廓模糊，宛如一副未干的水墨画，被水晕开了边缘。
马上要下雨了。
姜揽月从云洲赶回来后，便看到了这幅景象。
清明时节雨纷纷，明明今日她出门的时候还阳光正好，回来就变成这幅样子。姜揽月站在窗前，看着阴沉的天空，祈祷过几天谢思量生辰的时候不要下一整天的雨，这样的话她便不能放烟花给谢思量看了。
清风吹来，她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姜揽月眉头微蹙，云雪峰有人来了，是谢思量吗？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便看到面前多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谢思量！”
看到青年出现在玉霄殿后，姜揽月很是激动，立马猛地向前扑过去。
少女眼角弯弯，眼中溢出的喜悦不是假的。
谢思量心头一颤，看到少女向自己扑来的时候，伸出手轻轻抵住了她的额头，轻声道：“衣服上有血，会把你的裙子弄脏。”
姜揽月的动作顿住，其实她原来想直接抱上去的，但是没想到谢思量阻止了她。
她这才发现谢思量的背后和左肩是一大片血渍，由于天色很暗，她刚刚没有看清。与此同时，她鼻尖的血腥之气也之前更为浓郁，令人不可避免的想象刚刚他是不是经历过一场恶战。
“怎么不去找医修！这么多的血，不会出事吗？”
谢思量嘴唇泛毫无血色，他轻声道：“因为我想让你帮我上药。”
姜揽月的心怦然一跳，她嘟囔道：“可我只是外行，没有医修那么专业，你若是很严重，我根本看不懂啊。”
谢思量轻笑：“我有分寸，而且，我相信你。”
话音刚落，姜揽月的心又不争气的跳了跳。
该死，谢思量怎么这么会说啊。
随后，她熟门熟路地拿出药膏和纱布。此时谢思量已经将衣衫褪去，露出了受伤的胳膊。
只见谢思量的胳膊是一道长长的伤口，皮肉翻卷，隐约可见森白骨色，令人触目惊心。
姜揽月倒吸一口凉气，看来是一场恶战，她往伤口处轻轻吹了几口气，心疼道：“这次的妖魔这么难吗？竟然伤的这般严重，下次我和你一起去。”
谢思量的眼中滑过一丝笑意，打趣道：“你和我一起去吗？那受伤了我可要心疼死了。”
“你这样受伤我也很难受啊。再说，我都修炼了，受伤不是很寻常的事情吗？哪有人修炼不受伤的。”
姜揽月拿起药膏，开始为谢思量涂药。她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谢思量。
谢思量坐在木椅上，从他的角度看，少女低着头，神情专注，长长的睫毛仿佛团扇一般。
伤口处传来丝丝麻麻的痒意，令他感到非常愉悦，下次可以应该将这伤口变得更大才对。
在姜揽月快要将药涂好后，他温声道：“我不在的这几日，你过的如何？”
姜揽月往伤口上吹了吹气：“就看看萝樱，然后修炼啊。”
“还有吗？”
“嗯……”姜揽月停顿了片刻，随后道：“还在为你准备生辰礼。”
谢思量抬眉，语气中仿佛有讶然：“什么生辰礼？”
“先不说，过几天你就知道了，这是一个惊喜，说出来就没有惊喜了。”
“那好罢。除了这些呢？”
“没了啊，就是些日常。”
姜揽月下意识地隐藏了她和宿渊见面的事情，这种事情说出来谢思量应该不会相信吧。而且涉及到穿越，她直觉不要说出去。更何况这还涉及到上辈子她捅了谢思量一刀，就目前的情况，她还不想谢思量知道。
将药涂好后，她又为谢思量拿了件新衣服。原来的衣服沾满了血，明显不能穿了。
她讲谢思量的腰带系好:“怎么问这个问题了？”
“想多了解你一些。”谢思量道。
他眼睫微垂，遮住了眼中浮现的沉郁。
姜揽月没有和他说宿渊的事情。
他拿出了几件衣服，道：“路过一个镇子，看见了几件衣服，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下来了。”
姜揽月很惊讶，震惊于谢思量居然还会买衣服，便没有多想刚刚的事情。
“让我看看。”
她将包裹打开，看到了一条月魄留仙裙。这条裙子以冰蚕雪纱为底，裙摆绣着昙花纹样，轻若无物，广袖如云，裙摆层层叠叠。
“我试一下。”
“嗯。”
出来后看到穿着白衣的谢思量，她惊觉这是谢思量的审美，他选的裙子和他的风格非常统一。
谢思量看着前方款款走来的少女，行走时如雪浪翻涌，银河倾泻。温声道：“喜欢吗？”
姜揽月扑到他的怀中：“喜欢！”
谢思量伸出双臂将姜揽月接住，捏捏她的脸：“喜欢就好。”
姜揽月于他的怀中抬眼：“原来你喜欢这种风格。”
“什么风格？”谢思量微怔。
“就是白色的啊，看起来比较优雅，就像你穿的这样。”姜揽月拽了拽谢思量的袍子。
“原来我喜欢这样子。”谢思量轻笑，捧住她的脸，“那你喜欢吗？”
“我吗？”姜揽月转了转乌黑的眸子，“好看的我都喜欢。”
“喜欢就好。”
谢思量笑笑，吻了吻姜揽月的唇角。
*
翌日，外出的妙音长老终于回来了。
她回来后便召来了自己的两位弟子。
风荷荡荡，碧浪翻滚。雨珠顺着花瓣滑落，一滴又一滴，坠入水中，荡起一圈又一圈细密的涟漪。
阁子中，三人围坐在一起，共同欣赏这雨打荷花的景象。
宋卿尘为妙音长老倒了一杯茶，惊讶道：“师父，你知道吗？师妹居然是鲛人。”
如今姜揽月是鲛人已经不是秘密，几人之间还会经常拿这点打趣，姜揽月也不介意。
妙音长老听罢，挑了挑眉，笑道：“你终于知道了？”
姜揽月和宋卿尘的双眸中同时浮现出惊讶，二人对视一眼，姜揽月道：“师父，你难道早就知道了？”
“对啊，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了，还惊讶谢思量怎么把你拐到山上来了。”
姜揽月低下头，若是妙音长老能看出来，那估计昆仑其他长老也是全都知道她的身份了。这也太尴尬了，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结果大家都知道，不过万幸的是其他人都没有戳穿……
妙音长老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你不用担心，因为你是我的弟子，我自然能看出来，其他长老未必就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