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只下了一阵,中午一过,太阳便重新露了出来,云惊秋随意坐在屋前,手里是晏辰安从镇上带回来的糕点和小吃,望着天打了个哈欠。
“病秧子,我有个想法。”
晏辰安正拢着袖子坐在书桌前雕着什么东西,木屑脏了他的衣袖,隔着窗户,他放下手中活计问道:“嗯?说说看。”
云惊秋就等他这句话,噔的一声站起来,双手撑着窗户,半个人都快翻进屋子里了。
“我想过几天去镇上摆摊,你看,我做饭是不是很好吃?”
晏辰安装模作样地回味一下,故意拉长了时间,等他垂下眉眼才点了点头,“确实好吃,只是我得提醒你一下,摆摊可不是说一说就可以做好的。”
云惊秋干脆坐在了窗户上,斜倚着窗边挑眉不满,“小爷当然知道,你那书柜里什么书都有,我早就知道如何摆摊了。”
晏辰安掸掸袖子,木屑从他身上落到地上,未完成的木雕被他随意放在桌上,而他则无奈走至窗边。
“怎么喜欢找些刁钻的地方坐着?下来。”
云惊秋低头看了看窗户边,觉得自己坐的挺稳的,阳光打在腿上,还有点热。
他抬起手在晏辰安面前晃了两下,“又没危险,坐会儿怎么了?”
“哎哎哎——”
话都没说完,他就被晏辰安单手抱着穿过窗户,两手还没来得及扒着人就已经落地了。
他两眼震惊,盯着晏辰安的侧脸啧了一声,难以置信道:“你不是个病秧子吗?”
晏辰安挑眉,“是,但我有说过武功尽失吗?”
云惊秋还真就他这句话回忆起来,半晌他得出结论,还真没有。
之前只说晏辰安中了毒,体内经脉裂的不成样子,却没听过他说自己没了武功,现在看来,这人之前还是个练武的啊。
云惊秋摸着下巴仔细观察晏辰安,来来回回绕着转了几圈突然开口,“你这毒,不同寻常啊。”
晏辰安轻皱下眉,似是对这个话题很敏感,但看着眼前剔透的眸子,还是接话道:“如何不同寻常?”
云惊秋探着鼻尖动了动,琢磨片刻道:“不像是人界的毒,我怎么之前没发现呢?”
说着他伸手拉住晏辰安的手探脉,短短时间内表情变化很快,又是疑惑又是惊讶,叫晏辰安瞧着有趣得紧。
“怎么也不像其它两界的毒呢?真是怪了。”云惊秋自说自话,脸都皱了起来,瞧着怪苦闷的。
“这事不着急,别为难自己。”晏辰安看不得他面容愁苦,心里下意识觉得他就该肆意张扬。
他的手自然而然地伸到云惊秋侧脸,勾下一缕乱飞的发丝别至耳后,“不如先谈谈你摆摊的事?”
云惊秋深沉片刻,拒绝了他的提议,“等我再想想,我肯定能想起来的,哎呀别打扰我,自己玩去。”
他的语气颇像是训斥一个不听话的孩子,晏辰安好笑地摇摇头,转身回书桌前继续自己的活计。
只是这次他雕刻的没有那么认真,心里盘算着别的事。
屋门前的台阶上,云惊秋托着腮愁眉苦思,头顶的太阳一点一点偏移到西方,夕阳无限,微风稍稍燥热。
鸟雀叫着飞回巢穴,他愤愤扔出一颗石子,看着它打在水桶上,“想不起来,怎么也想不起来啊!”
那种熟悉的感觉侵扰着他,但每次快触碰到真相时都被重新压了下去,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最是考验心态。
夕阳陪着他郁闷一阵儿,直到他身后房门轻响,晏辰安拿着几张纸走出来,垂眼一看,他坐在台阶上托腮苦闷。
“这鸟都回家了,还没放过自己?”晏辰安拿着一张纸在他面前抖了抖吸引视线,声音里含着满满笑意。
云惊秋眼皮都没掀一下,直接伸手抓住了眼前乱动的纸,拉长声音道:“我~也~不~知~道~”
目光随意在扫了两下,他止住动作,扭头疑惑问:“你在屋里忙活半天就画了个这?”
夕阳打在纸上,将这张白纸都印上了火红,黑色的线条勾勒其上,工整又繁多,连在一起竟是一副图。
晏辰安拿走纸,挑眉笑道:“你不是要摆摊?”
云惊秋懒懒挠头,“啊~我还没确定好呢,书里没有教我怎么摆摊,我得自己琢磨琢磨。”
晏辰安收好纸,摇着头走到墙角挑拣着东西,将工具挑出来后他又去后面搬了根木头过来立在院子里,而后撩起衣摆坐在竹凳上细看手里的图纸。
云惊秋没看懂,吹着傍晚的凉风散漫问他,“这是要做什么?”
晏辰安:“给你做个能推着走的车,这样摆摊也方便些。”
“你还会做这个?!”云惊秋震惊一下,走过去掂起木块晃了两下,“可我还没确定要不要摆摊,万一最后没干这行,你不就白做了?”
晏辰安抬眸无奈拿走他手里的木块,语气温柔,“摆摊的话,想做便做,不想做这车子就当给我练手了,总好过过几日你决定了却没个趁手的工具,只能扛着东西走,时间久了还会磨出血来,很疼。”
云惊秋被没收了木块,闲不下来的手开始绕自己的头发,他倒是无所谓,“扛着走也可以啊,那点东西还伤不到我,我可是萝卜精,单手提起来你都轻轻松松,怎么会提点重物就疼呢?”
红透的太阳正巧挂在院中树枝上,浅薄的云围绕在周围,丝丝缕缕,如仙宫之飘渺。
晚风不断,晏辰安只轻轻笑笑,眉眼疏朗,“那就算我替你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