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意却是沉默了,她坐下来,好片刻才开口,“其实他们说的……也是有一定道理的。论家世,我都比不上虞氏和柳氏能给你助力……”
沈淮襄握着她的手,轻轻用力,将她往自己跟前一拉,自己俯下|身,与她近距离四目相对,“所以,这就是你要离开我的原因?”
他的声音那样平静柔和,但是却在李时意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蓦然抬眼,眼眸被他紧紧锁住,再移不开。
她几乎忘了呼吸,好一会儿才惊慌道:“我我……我没有……”
沈淮襄攥紧她的手,禁锢着她,追问:“真的?”
“真、真的,真的!”李时意意识混乱,仍在下意识挣扎。
“好。”沈淮襄忽略她的不安分,眉眼终于是松下来了。没人能体会她说要离开的那一晚,他内心是如何的不安。
不过这一路赶过来,见到她的那一刻,他也算明白了。今生今世,她都只能是他的,而他,也永远属于她。
没人能将他们拆散。
嗯?
李时意抬头看他,“好什么啊?”
沈淮襄不解释,只笑着看她,抬手抚摸她红红的眼尾,“有你在,真好。”
哭成这样的姑娘,哪里真的会舍下他。
这一路走来,上天真是太眷顾他了。
一旁的李莹算是看明白了,心头也算是安定下来了。她站起来,似乎在思考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但是想了一会儿,却只能道:“饿了!找吃的去!”
刚说完,她就打了一个饱嗝。但是她脸不红心不跳,径直出去。
李宅外头,渐渐围满了。人家顾不上刺骨的寒冷,对守在门口的人充满了好奇,但是碍于护卫隐隐的肃杀之气,又不敢靠近,只能你一言我一语的猜测到底是谁来了。但是猜来猜去,也没个定论。好事者便时时留意,试图一探究竟,但是一连好几天,除了几个采买的下人进出外,什么都看不到。
就在大家快要绝望的时候,大门却在一个午后忽然打开了。
那是一个雪后初晴的日子,李家的两个姑娘从里面走了出来,身边还有一个清隽贵气的男子。他们刚出来,就被一群人簇拥着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往城外走去,直奔李家祖坟而去。
他们这是祭拜李氏先灵去了。
一个多时辰后,他们就回来了。
荒败的李氏墓地焕然一新,变得高大而威严。
谁说生女是赔钱货的?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一队数百的人马从城东穿城而来,直接停在李宅门前,
从马车上下来的人,个个锦衣玉袍,一看就知道来头不小。但是他们却连李宅的大门都不敢进,而是站在门边,不断地跟守在门前的人沟通,护卫一次又一次地进去禀报,每次出来都是一摇头,然后就门神似的杵着,一动不动。
县令闻风赶来,帽子都要跑飞了。
他冲到跟前,对着门前的一堆人又是跪又是作揖的,最后又退出来,站在最外围,谦恭到了极点。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几乎全城的人都来,街头巷尾,墙头屋顶,几乎都站满了人。
然而李宅却始终静悄悄的,仿佛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渐渐地,天色暗沉下来,风也吹得更猛烈了。
李宅门外黑压压站满了人,却连个亮光都没有,不知道过了多久,沉寂的大门终于有了动静。
门终于开了。
最先出来的是两个提灯了下人,紧接着是两个并肩而立的人,其中一个祈祥的人都认识——李知闻的养女李家三姑娘李时意,一身狐裘锦袍,贵气得像是天宫里的仙子,而站在她身边的是白日里的那个陌生男子。
见到人出来了,在门口顶着寒风站了半日的人也顾不得地上寒湿,纷纷跪了下去。
“臣等参见陛下。”
“!!!”
什么?!?!
围观的人纷纷瞠目结舌,倒抽了一口凉气,从墙头高处跳下来,挤成一团地跪成一片。
“朕本不欲理会,是皇后体恤诸位辛苦。”
这话外之音很明显了。
大家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捏着鼻子再次跪拜行礼,“参加皇后娘娘。”他不当皇帝,沈家又不是没别人了,可是没办法呀,他虽然嘴上说着既然这个皇帝连自己的原配都保不住,那这个皇帝他不做也罢,但是实际上他什么都做了。不到一个月的事情,诏令日日下发,人员不断调动,朝中几乎所有重要的位置都换成了他的人,最要命的,王朝三分之二的军权都在他手中。如今大局已定,他甩甩手跑了,还一副都是被老臣逼得没办法的样子,简直气死人了。
见他如此铁了心要立李氏为后,大家也是没办法了。何况,立一个毫无根基李氏的为后,总比立一个实力雄厚的政敌之女好得多。
已经快冻傻了的众人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李家三丫头成皇后了?!
老天啊,李家这是什么造化啊!这坟头埋得也太好了吧!
“都平身吧。”目标达成,沈淮襄心情不错,但是面上还是冷冷淡淡的,说完转身就走,剩下的事情景川会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