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隐村开始忙碌起来,损失了一名神官,并且有了能够击败韦柏的助力,这或许是四百多年来,他们离夺回故乡阿帕亚多最近的一次机会。
整个村落都在沸腾,他们等了太久,久到黄金乡的概念都快褪成记忆里残存的轮廓,而此刻,命运的齿轮正朝着故乡的方向缓缓转动。
临行前,爱莎将皮质小包的肩带又紧了紧,粗麻布包裹的棱角隔着棉麻衬衣硌着心口,她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像战鼓般叩击着肋骨。
“阿尔姐姐。”她轻声呼唤,将包裹递过去的手却在发抖,“这个,送给你。”
云隼在头顶盘旋,宽大的翼影如流动的墨汁,将女子的身影切割成明暗两半,阿尔抬头,耳坠上的蓝水晶随动作轻晃,划出幽蓝弧光。
她接过包裹打开,粗麻布掀开的瞬间,一枚月色的螺率先滑落在阿尔掌心,边缘还带着特殊的细密纹路,十几颗大小不一的珠突然倾泻而出。
“这是通讯贝?”
阿尔的食指腹轻轻拂过螺内侧的水波纹,指腹触到某个凹陷处时,螺突然发出蜂鸣般的轻响。
她惊觉抬眸,指尖抚过螺口磨损的纹路,触感似曾相识。
没错,的确是通讯贝。
关于云岛上以“贝”为核心收集转换能量的独特技艺,阿尔已从杜琪口中得知大概轮廓,但是却没有想到过这种特殊的“螺”也会存在。
如果黄金乡的文明真如酋长所言延续了八百年以上,那么这座漂浮在万米高空的岛屿,或许正藏着解开历史谜题的钥匙。
在天龙人忽略的数百年。
阿尔的目光最终落在爱莎颈间晃动的白色水晶上。
“是我在阿帕亚多找到的。”爱莎踮起脚尖,温热的呼吸拂过阿尔耳际,声音压得极低,“千万别告诉韦柏他生气起来比神都可怕。”
少女裙角沾着未拍净的土粒,偷跑出去的孩子全然不知晓,阿尔今天把韦柏按在地里“冷静”过的事。
虽然阿帕亚多是山迪亚人的故乡,但在神官们占据的时期,作为主要的战场,韦柏一贯反对不是战士的族人们去,以免受伤。
“我会替你保密,爱莎,你帮了我大忙呢。”阿尔将珍珠一颗颗拾回凹槽,麻布重新裹紧,她伸手揉乱爱莎的头发,“下次,下次和大家一起回去吧,去敲响黄金钟。”
云隼在头顶盘旋,鸣声撕开厚重的阴霾。
远处传来韦柏气急败坏的呼喊,混着山迪亚战士们乱糟糟的脚步声。阿尔翻身跨上云隼,白色的披风扬起,如同展开的战旗。
爱莎攥紧帆布背包,里面装着从故乡带回的泥土,她踮脚对着渐飞渐高的身影挥手,期待着下一次,堂堂正正的站在阿帕亚多的大地上。
韦柏踩着云轨御风而行,洒脱地身影一面不羁的旗帜,他精准地追上云隼背上的阿尔,看着那抹不愿落地的白色身影,嘴角扬起一抹带着挑衅的嗤笑。
“喂,青海来的家伙,可别一会儿吓得腿软,拖了后腿——天空的战斗,和地上不一样。”
阿尔懒洋洋地侧过身瞥了她一眼,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云隼颈间银色的羽毛。这只来自空岛云层间的猛禽立刻发出一声清越的长鸣,翅膀掀起的气流如利刃般切开云轨,雪白的云絮被搅成凌乱的漩涡。
“怎么?某位战士还想重温被按在土地里啃泥的滋味?阿帕亚多的大地是不是让你格外怀念?”
她指尖轻挥,云隼突然收拢羽翼,如银色流星般向下急坠。
韦柏眼前银光一闪,劲风卷得他辫发倒竖,耳膜被空气撕裂的尖啸刺得生疼,他慌忙俯身贴紧云轨,鞋底与云絮摩擦出细碎的银星,才堪堪稳住身形。
“啧!”
韦柏吐掉灌进嘴里的风,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他不爽地咋舌,脚下的云轨如银线般向前延伸,青年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借着云轨的冲力纵身跃向下方葱郁的阿帕亚多丛林。
茂密的蕨类植物在他身后合拢,风卷着他掠过树冠,将那句滚烫的宣言送上云端:“以大战士卡尔葛拉之名起誓——点亮香多拉之灯!”
密林中爆发出山迪亚战士们震天的呼应,云端之上,银灰色的云隼收紧双翅俯冲而下。
神社深处,艾尼路斜倚在软塌上,苍白指尖正绕着一缕电弧把玩,微阖的眼睑忽然颤动,眼睫下掠过冷冽的雷光。
掌心的电弧骤然爆响,在寂静中炸出清脆的噼啪声,他缓缓直起身子,残酷的说道。
“终于来了。”
船只沿着蜿蜒的水道流入宽阔草野间,路飞扒着船头探出半截身子,草帽被疾风吹得几乎脱离头顶,草编绳带在身后扯成笔直的线,猎猎作响。
少年望向水道两边的草地,无数惨白的骷髅头串在锈迹斑斑的矛杆上,如枯骨组成的森林般密密麻麻立在遍野荒草间,空洞的眼窝对着船队方向,风掠过骨缝时发出细碎的呜咽。
乌索普的尖叫穿透桅杆,长鼻子船员缩在乌鸦号的阴影里,弹弓皮筋在指间绷成颤抖的弧线。他害怕极了,努力的往山治身边蹭,却被厨师靴尖轻轻踹了个趔趄。
山治反手拨开那根颤巍巍的长鼻子,他忽然屏住呼吸,手按在腰间革带上的打火机,瞳孔微缩成危险的细线。
远处草浪翻涌的间隙,几簇人影正顺着风势飘来。
变故陡生。
丛林边缘骤然炸开一片草浪,山迪亚人的战靴踏碎晨露,彩绘木盾在阳光下划出刺目金红。为首的韦柏踩着草尖腾跃而来,手中火绳枪的枪口还冒着青烟。
此时山治正弓着背猛转舵轮,船身倾斜时带起半人高的水花,韦柏高高跃起,古铜色的身影在空中舒展如苍鹰,堪堪擦过乌鸦号的遮阳棚坠落。
“喂!这就是你说的帮手?”
韦柏单膝点地稳住身形,单膝点地稳住前倾的身形,古铜色手臂肌肉隆起,反手从腰间扯出一枚缠绕藤条的爆弹。
爆弹拖着尾烟划过抛物线,砸向二十步外随波摇晃的小木船。却见船上的草帽少年突然张大嘴巴深吸一口气,胸腹鼓胀如即将升空的热气球。
路飞迎着突如其来的爆弹张开双臂,橡胶质地的肌肤硬生生将炮弹裹进胸腹,借由身体弹性骤然收缩,“砰”地一声将灼热的爆弹反射向山迪亚人的队伍。
韦柏的滑膛枪口垂落半寸,眼尾刀疤随着挑眉动作扯出冷硬的弧度。他舌尖抵着后槽牙发出轻嗤,抬手用枪托敲了敲身旁战士的盾牌。
“超人系果实能力者?倒有点意思。”
路飞攥着草帽跳得老高,嘴里嚷着“来打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