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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九重宫阙(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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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男子闻言直摇手,“怎么会是麻烦呢?娘子是聪明人,能与聪明人相识一场是我的福气。”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压低声音道:“况且,娘子又怎知不是你我留下?”

男子说的话的确有理,义姁被戳中了心思,因为她太想进太医院了。

见她沉默不语,男子忽然站起身来,扬着嗓子,舞动着手臂,抑扬顿挫地吟道:“江波浩渺逐云影,禄利浮名付晓风。在下名叫江禄,还请娘子多多关照。”

话毕,他双手抱拳,微微作辑。

义姁:“......”

她被他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的举动吓了一跳,却又觉得他舞弄诗词的模样有些好笑。

“既都是视作禄利浮名为云影晓风了,又为何想进入这深宫中为官?”她忍不住打趣道。

“娘子此言差矣,”江禄笑着摆了摆手,“人的名字受之父母,自是承托了父母的希望。可若心中之意实非父母所盼,那这名字不过只是个代名词,也不必为此拘束。”

义姁没想到江禄竟能说出如此见解。在这个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百善孝为先”的世道,大多数人都是唯长辈之命是从,少有人能如江禄这般肆意行事,只为心中所愿。

“那娘子呢?不知娘子有何见解?”江禄笑着问道。

义姁想到自己的名字,忽地陷入了沉思。

她也想知道,她为何会叫“义姁”。当年那对初为人父母的夫妻,又对怀中孩子有什么样的期盼呢?

是希望她做个正义的女子吗?

姁姁白裳玉兰花,是希望她如玉兰花那般忠贞不渝吗?

“最后一场考核开始了!”里院的宫人站在门口呼喊,打破了二人的思绪。义姁反应过来,来不及再多想其他的,连忙站起身,与江禄一同向考核场走去。

*****

十几人被带到一间狭小的诊间。众人纷纷打量着周围,不明所以。一旁的宫人走上前,给每个人手中发了一份木渎,上面记录着相同的病例。

义姁仔细看了看手中的木牍,当看到病症记载时,她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思想无穷,所愿不得,意淫于外,入房太甚,宗筋弛纵,发为筋痿...”

她只看到一半,便已明白这男子是因肝肾亏损、房事不节而导致的阴痿。

周围的人看着手中木牍,神态各异,议论纷纷。但大多都是面带笑意,庆幸这最后一道是他们男子最为了解擅长的疾病。

微闹的嘈杂声中,义姁的手死死抓住木牍的边缘,粉嫩的指甲几乎要将木牍划出痕迹。

她并非对男科一窍不通,只是这最后一道考试名为实践考核,定是要求实操。而治疗阴痿,施针之处大多为男子阴器周遭。

“娘子莫愁,”江禄靠近义姁,轻声道:“听说往年这最后一道考核都是用的陶瓷假人,考察的是穴位和针法。”

“那便好。”义姁闻言,这才稍稍舒了口气。

门口,郑守业又带着几个宫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走到主位,四下打量了一番,又是先前那般做派,扬声道:"想必各位已经提前看过手中的这份病例了。这最后一道考核呢,说难也不难,说不难也难,主要还是看各位的针法拿的如何。"

话毕,他与跟随其旁的宫人使了个眼色,那宫人便径直走到了一旁的帘子后。

"刷"的一声,刚刚还挂得严严实实的帘布瞬间掉落在地上。众人纷纷望去,帘子那边,一个全身赤裸、只以布条裹住隐私部分的男子正背对着他们。

义姁瞳孔微缩,瞬间背过身去,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

郑守业见状,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洋洋解释道:"从前的假人哪有真人的皮肤触感,自然是无法精准展示各位医者的针灸手法。所以从今年开始,太医院的应试均采用真人。"

义姁抬眸,正撞上他得意的笑。她猜想过这最后一道考核有多困难,却没有想到最后是以这种卑劣的手段出现。

阴萎并不难治,但针灸处大多处于股际和阴器周遭。这对她一个女子来说是何等的侮辱和刁难。

在这个男医为满为患、女医寥寥无几的世道,男科疾病又何曾轮到女子来医治?他们从不曾信任过女医,还常以不知廉耻来为她们冠名。

可如今这个时候,这个不曾关乎性命与安危的时刻,他们又丢掉了曾经那套关乎廉耻的说法,只为用这卑劣的手段刁难她。

原来,世俗偏见如枷锁,危难时刻便被弃,所谓廉耻与信任,不过是利益权衡下的可变筹码。

这世道医学界的规则,从不在她们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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