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对我笑嘻嘻~我冲自己抹泥巴~抹完泥巴好逛街~免得招惹烂桃花~诶嘿,烂桃花~!”
“万尘熄,我的曲子怎么样呀~”苏离哼着不着调的词,哼完还颇为得意邀功。
他带了个翎雀式面具,遮住了脸上所有表情,面具顶上粘了根尾羽,红蓝交错的尾尖,夜风里止不住摇晃。
万尘熄闻言嘴角向上微扬,心想苏离的神情定是和尾羽一般,随风招摇的得意可爱。
他道:“嗯,很好听。”
被跑调歌声折磨的路人:……?
看来情人眼里不止出西施,耳朵还会幻听百灵鸟啊?
抹泥巴是不可能抹泥巴的,先不说两人都是修道之人,在脸上抹泥巴有损问天宗形象,就说那从河边挖的泥巴,闻起来又臭又腥的,苏离刚用手抓起来,就被熏得直干呕。
后来还是万尘熄施了诀,抽取河里的水给他洗净,苏离心里头膈应,又抹了不少香膏。
“咦,我怎么老感觉,手没洗干净呢?”苏离嘴里嘟囔。
万尘熄此时戴的面具,是苏离亲手给他挑的,黑面獠牙的阎罗样式,可就算顶着凶神恶煞的面具,苏离觉得对方看过来的目光,依旧温柔专注让人害臊。
万尘熄反问道:“是吗?”
随之顺其自然地,牵起了苏离的手。
问天宗的道服是白色,日常做派也是洁身自好,万尘熄作为其中佼佼者,更是喜洁到了龟毛的地步。苏离先前就吐槽过他多次了,自己的洞府什么都不装饰,和野外的兽穴没什么两样,倒是记得打扫得一尘不染。
万尘熄没直接回答,但牵手无异于回答,让苏离别再纠结了。
苏离一下子就裂开嘴笑了,回握万尘熄的手,两人十指相扣,他指着隔壁的零嘴摊,语气里带了点撒娇道:“我要吃糖葫芦,要那几串大的,额,那个芡糕也要,红糖味的好吃。”
“顺道再要壶花茶解渴吧。”
趁着万尘熄给他买吃的,苏离摘下面具透透气,苏牧山脚每年都会举办庙会,年年的摊子和玩意儿都大差不差,无非就是猜猜灯谜、各类小吃、街头表演……
苏离望着万尘熄修长的背影,总觉得今年好像不太一样,但到底是什么不一样呢……
“唉哟!那不是苏大少爷吗?”一声疑惑夹杂惊喜的叫喊。
苏离循声回头一看,顿时,脱口而出一个“草”字。
那几个穿金戴银打扮得骚包,生怕别人看不出是纨绔子弟,顺路踹倒几个摊子,仗势欺人大声嚷嚷的几人,不是以前的猪朋狗友还能是谁?
苏离青春期确实是叛逆,教习安排他练功扎马步,不一会儿就跑下山玩,明知几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抵不住他们实在会拍马屁,自己在山上也没有同龄玩伴。
一来二去,就和这些人厮混熟了,招猫逗狗,在街上无所事事瞎逛。
苏中显知晓此事后,把他狠狠教训一顿,才和这些纨绔割席。
照这样算起来,苏离的名声不好,也怪自己作的。
这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可不能让万尘熄知道了。
穿貂皮大衣的胖子疑惑挠头:“诶,苏大少爷!你别走啊!莫不是认错人了?怎么扭头就走了。”
“不应该啊……虽说几年不见了,我瞧着像是他。”
“走,我们过去看看!”
苏离;你们不要过来啊!
身后几人的议论声越来越近,苏离直接冲到万尘熄身边,拽起他就要往别处走:“算了算了,别排队了,我不要芡糕了。”
“我看到那边有干果,你陪我去瞧瞧吧。”边说边拽着万尘熄衣袖走,生怕猪朋狗友追上来。
万尘熄当然没有异议,手里拿着刚买的糖葫芦,乖乖跟着苏离往前走,只不过苏离没回头,自然也没有看到——万尘熄瞥向身后的眼神。
审视、幽冷、警告,如冰层底下蛰伏的未知怪物,比戴的阎罗面具更要威慑骇人。
只此一眼,便叫几人不敢再跟上去。
穿过几条热闹的街,来到僻静的一处巷子,苏离估摸着把人甩掉了,就渐渐放慢了脚步。
随即,一声扯着嗓子的喊声:“两位公子,请留步——!”
没完没了是吧!都追了几条街了!
也不管万尘熄是什么反应了,苏离气得扯下面具就要对峙,结果追上来的是猜灯谜的摊主。
摊主手里提着两个灯笼,是一对鸳鸯样式的灯笼,无论裁的形,还是上的色,两个灯笼做得栩栩如生。
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得断断续续道:“我、我果真没、没认错人。”
说着往胸口猛拍几下,等顺了气才接着道:“我在摊前等了许久,都不见公子回来,故而把花灯提来了。”
“额。”苏离一时语塞:“我们没猜出灯谜。”
“无妨无妨。”摊主连忙摆手,“公子出手阔绰,就当一点心意,河边很快要放烟火了,拿着花灯也算衬景。”
摊主找起来也不费劲,远远就瞧见两人背影,出类拔萃,姿态亲密,除了刚刚的两位公子,哪能凑巧再找一对?
万尘熄没拒绝对方好意,接过了那一对鸳鸯灯笼,见对方不肯收下灵石,再次礼貌道了声谢,就带着苏离朝人群聚集,准备放烟火的河边走去。
苏离调侃道:“哼哼,你倒是顺手啊。问天宗教规忘了吗?不拿百姓一针一线~”
“万大师兄,请问您这是做什么呢?”
万尘熄坦荡道:“只是不想辜负别人一番心意。”
“阿离,你说呢?”说着,举起一只灯笼,递到苏离手边。
鸳鸯代表的什么祝福?自然是伴侣和谐美满。
苏离撅起嘴接过:“小摊贩都比你懂事,也没见你要送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