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下的温度炙手、甚至说声滚烫都不为过。
许竹影瞥了眼旁边大开的窗户,和站在芭蕉树上你侬我侬的几只麻雀对上视线。
凉风呼呼地灌进屋内。
夏荇拉拉被角,略显心虚地吹了俩声口哨。
“夏荇,”许竹影扭回头,伸手端过还剩小半碗的汤,眯起眼浅笑道,“你把西南和春风会管得井井有条,自己身子就半点不管了是吧?”
连日劳累不睡觉,中完蛇毒中风寒。
这人在身体里养蛊呢。
“呃……”夏荇一时语塞。
碍于上下级关系,许竹影向来都是理事理事地称呼她,显得疏离客气。
叫全名还是今天破天荒头一遭。
她应该怎么回?
向他道歉是不是太给许竹影脸了?
花窗被人缓缓关上。
许竹影抿着嘴唇拿出手帕,看了看床上一脸纠结神情复杂的夏理事,想给她把个脉看看情况的话溢到喉咙,又说不出口。
半晌过去,桌子突然发出笃笃的动静。
夏荇抬起愈发昏沉的头。听见许竹影懊恼地叹了口气。
他的手刚给了无辜的桌子几下,露出衣袖的指骨通红,随意地在身旁曲着。
“抱歉,我刚刚说话重了”,许竹影将装着鸡汤的陶罐赛回药箱,侧眸追问道,“理事喝不下汤的话,想不想喝点清淡的粥?我现在去煮。”
也是昏头了,他有什么身份和资格对她说重话。
动心的人是他,妄图把明月春风拉到身边圈占独有的也是他。
跟夏荇身边这一圈早就认识、千里迢迢从江南跟到西南的下属比,他估计连个朋友都算不上。
想生气都不合适。
“喝吧,别太油就行。”夏荇回他。
“行,”许竹影收拾好桌面,提起药箱安排道,“等理事喝了粥,我再去熬点风寒的药来,味道不苦的。”
这么烧下去总不是个事。
他拨开晃动不已的珠帘,步伐乱得像极了复杂繁琐的心事。
“许竹影。”
夏荇开口。
圆珠碰撞,她的声音轻微虚弱,尾音还因为发热而糊作了一团,混杂在细碎的清脆响声中难以分辨。
可许竹影还是准确地捕捉到,随即停下来了。
“理事?”他迟疑回头。
夏荇静静地看着他,眼眸中的千山万水里似乎有流云变迁:“这几天情况特殊,以后尽量不会了。”
说完,她停顿了一下,补充道:“辛苦你了。”
云雾升腾扑面,刹那就裹挟下他所有烦躁不平的情绪,叫世界只剩那双温柔注视的眼眸。
“好……”许竹影愣了愣神,回她。
就当这是保证吧。
因为他真信了。
屋外的凉风时不时就要吹过窗棂,烧得只剩半颗的芭蕉树摇摇叶片,又迎来阵淅淅沥沥的小雨。
夏荇靠在床阁上处理完几个紧急的公务,将被子一卷,听着渐渐扩大的雨声睡了回去。
呼吸一片平静。
……
等到再睁眼,天色昏暗得更不知道时辰几何。
青萍坐在她床边,守着根不晃眼的蜡烛擦刀。
摆在桌上的食盒里隐隐飘出肉沫青菜粥的味道,夏荇坐起身,仔细辨别了下,觉得里面应该还放了玉米。
“理事醒了?饿吗?”青萍放下刀,起身又点了几根蜡烛。
“还好,”烛火明媚,发烧的夏理事坐在灯下,其实感觉不太到饿,揉揉睡昏的头问道,“许竹影呢?”
“他说理事肯定闻不惯药味,就抱着罐子和书去外头煎了,估计快好了吧,”青萍利落地先给她倒了碗温水,失笑道,“理事怎么刚醒来就要找他?”
夏荇感觉到她玩味的视线,接碗的手抖了一下。
夏荇:“。”
我说我睡迷糊了你信吗。
好在青萍坚信自家理事的清白,开完玩笑后也没再插科打诨下去,而是伸手摸了摸夏荇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