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讲比赛的时间在周二,陆易宁请了三天假,周日就去市里。
大表姐和表姐夫在城里打拼了这么多年,也稳定下来了。表姐在省会开了一家卖电动车的店,表姐夫修车手艺好,又在电动车店的对面开了一家修车店。
两人新买了一套房,正打算装修,看见陆平在朋友圈里发的广告,刘萱立刻下了订单。
陆易宁这次是跟父亲还有几个叔叔一块去省会。
今年,县里休建的高铁站已经投入运行了。高铁站位于县城和小镇中间,坐车去小镇需要过桥,但是去高铁站不需要。
会开车的罗伟和郑松开着面包车,拉着工具,直接走高速去市里,陆易宁和父亲还有另外几人坐高铁。
叔叔们从家里打车去高铁站,陆易宁从学校出发,两伙人在高铁站外面碰头。
陆易宁到高铁站时,父亲还有另外五个叔叔正坐在高铁站入口处的石墩子上等她。
他们这些人中,只有一个人坐过火车,怕看不懂流程上错了车,耽误时间,所以都在等陆易宁。
陆易宁一下出租车,陆平就跑上去问:“车票你真的买了吗?”
“买了买了,我用陆易安的手机买了。”
其中一个叔叔说:“那进去取车票吧!”
陆易宁解释道:“不用,大勇叔,现在可以不用取纸质车票,直接刷身份证就可以坐车了。”
几人都相信陆易宁比他们懂,跟在陆易宁身后。
高铁还有两个小时才到,陆易宁领在前头,给叔叔们讲解坐高铁的流程。
他们不常出远门,就算出门也是半夜里坐私家车出行。哪怕生活方便了,变好了,除了手机,他们还没亲身感受到别的科技带来的便利。
高铁、地铁、飞机,这些大玩意儿他们都只是在电视上和手机里看过。
今年高铁能运行了,几人听说陆易宁也要去省会,就想跟着她坐一次高铁。
从刷身份证进站到安检,再到车站大厅看车站发车时间,整个过程陆易宁全部讲清楚。
“感觉跟坐火车差不多嘛。”张大勇坐在大厅的长椅上,环顾四周,除了车站外面的高铁是白色的以外,其他的跟火车站没什么不同。
“对啊,就是差不多。”陆易宁说:“这个高铁站小,市里的高铁站很大,有些火车站高铁站其实都是同一个车站。”
“那这个有多快啊?”
陆易宁想了想说:“如果是坐火车的话,去市里少说也要两个小时,坐高铁四十分钟就够了。”
“这么快!”张大勇震惊道:“我之前坐火车回来,站了四个多小时才到。”
“你不也没坐过吗?”陆平十分骄傲地看着女儿给朋友们科普,“怎么懂这么多,也是在网上学的?”
“对啊!”
前两世坐过多次了,坐高铁去安徽,去山东,去上海,屁股都坐平了。
陆易宁带两个叔叔去取票口,教两位叔叔在自助取票机上用身份证取纸质车票。回到大厅,再给他们的手机下载买票软件,教他们用手机买票。
列车进站,陆易宁又教他们看地标,找车厢。
四十分钟后,抵达目的地。
比起县城里的小车站,出入口都只有一个,市里的高铁站就复杂多了,东南西北都有,车站上方的指示牌能看昏人眼。
叔叔们跟在陆易宁身后,她说什么是什么。
陆易宁教他们看指示牌,来都来了,高铁站和地铁站连在一块,干脆就带着他们坐一遍地铁。
到了表姐家,一趟流程下来,叔叔们都说陆易宁的书没白读,活该成绩那么好。
以后啊,是考好大学的命。
好命的祝福,陆易宁欣然接受。
周一,陆易宁坐地铁去会场提前熟悉路线,然后将做的PPT拷贝在会场的电脑里。
会场老师给每个参赛选手发了两张现场入场券,陆易宁把入场券带回去,都挺忙的,没想着要带谁来会场看自己演讲。
外甥女晚上在她的外套口袋里翻出两张入场券,吵着要去看她演讲。
刘萱骂道:“你明天不上学了?!”
小丫头瞬间沉默。
第二天,陆易宁一个人去会场,比赛一点钟开始,她的出场排在第十位。
陆平中午吃午饭的时候,听到刘萱说比赛入场券的事,想着女儿一个人去比赛,别的选手都有老师家长陪着,就她一人孤零零地坐在现场。
不行,他一个当爹的,要是在老家来不了还好说,他人都在市里了,怎么能看女儿一个人去比赛。
身上沾了粉尘,脏兮兮的,不能穿成这样去现场。陆平大手一挥,微信里的零花钱不够,给刘秀珍打了个电话要钱。
钱一到账,就去服装店里买身新衣服,然后回来洗个澡,收拾打扮好,准备出发。
“哎哟,姑父去看比赛还要打扮一番。”刘萱开玩笑道:“狗不嫌家贫,子不嫌母丑,你就算穿成要饭的去看陆七七演讲,她也不会嫌弃的。”
“诶,要不得。话是这样说,但是啷个可能嘛,谁都巴不得爸妈去看自己时光鲜亮丽的。”陆平说:“我女儿在台上演讲争光,我在台下也不能给她掉面子啊!”
出租车开到场馆外面停下,陆平拿着入场券给保安看,成功进去。
陆易宁站在台上,刚做完自我介绍,就看见父亲出现在观众席后方,勾着腰在找位置坐。
今天天气有点冷,他身上穿着某个男装品牌的春季外套,外套是灰色的,里面搭配着白色T恤。
陆易宁一眼看出来,他买了新衣服。
陆易宁原本有点紧张,打开ppt时,这一刻,好像有点放松了。
她在台上用着标准的英语口语,从容地说着大屏幕上,照片中人物的经历。
陆平听不懂,一味地举着手机拍视频拍照。
评委们用英语问问题,女儿对答如流,陆平在心里鼓掌。
演讲结束,陆易宁跳着跑下讲台,“老爸,你怎么来了?还穿了新衣服。”
“我女儿的省级演讲比赛,我不来怎么行。”陆平又开始捯饬自己的发型和外套,“我这身衣服可是男人的衣柜。你爹打扮起来,没给你丢脸吧?”
“你本来就不想穿我妈做的衣服,想自己买衣服穿。”陆易宁看破说破,“只不过这次的理由我妈能接受。”
陆平点开微信和刘秀珍的聊天记录,里面全是陆易宁刚才演讲的视频和照片,还有一笔一千块的转账,“你妈让我在你比赛完后,带着你去吃好吃的。”
“用不着这么多吧?而且我比赛的成绩又还没出来。”
“怎么用不着?”陆平严肃地说:“你用不着,我用得着。我之前偷偷扣留的八百块尾款,全被你妈叫我回老家吃酒席送人了。”
父亲但凡身上有点钱,母亲总是能找各种理由让他花出去。
吃酒席送份子钱是大头,买吃的回家或者买工具是小头。
陆易宁只得同意,“行吧。”
……
来的时候是一群人,回的时候只有陆易宁。
县城里现在还没有肯德基的店铺,陆易宁去车站之前,先去给陆易安买了最贵的套餐还有她喜欢的芋泥奶茶。
“哇,你好香啊!”她抱着一堆吃的过完安检,排在她身后的小姐姐闻着她手里奶茶发出的奶香味,差点跟着她一块跑。
控制饮食控制到了头,一股奶茶香都能把人钓成狗。
陆易宁回头,只见一个扎着高丸子头的女生在吸着鼻子。
陆易宁对她的第一印象除了眼熟,就是瘦,太瘦了,以至于本来就好看的五官在那张巴掌大小的脸上,让人看起来有点奇怪。
陆易宁将给陆易安带的奶茶拿出来,“你要喝吗?我这还有一杯没开过的。”
“不了,不了,谢谢。”女生连忙挥手致谢,“我就是说说而已。”
陆易宁的检票口是22A,女生的检票口室23A。
两人候车的位置只隔了两排背对背的长椅和两条过道。
上一趟列车的检票刚结束,现在过道里没人排队。
陆易宁给陆易安发完消息,抬起头,晃眼间和坐在对面的女生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