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两位,请跟我来。”于小月领着927和岑绿夏在他们家逛了一圈。
这是一栋坐北朝南的两层坡屋顶楼房。一层平面都是公共空间,堂屋的右侧是宽敞的厨房和餐厅。
厨房和餐厅共用一个大空间。厨房里既有传统的灶台,又有现代化的厨具。灶台上还挂着香肠腊肉,极具农村生活气息。
屋子中心摆放着一张黑色的圆形大木桌,和一套同色系的方凳子。
于小月对家里的物件很是挑剔:“我们家的饭桌是我父母以前请木匠打造的,实在太丑了。我想换掉。”
岑绿夏伸手摸了摸桌面,表面厚厚的一层黑色油漆,油漆表面并不平整,似乎刷漆的工艺不太好,摸起来有凹凸感。
她又弯腰看了看桌底,敲了敲桌面,这是一套全实木的桌子和凳子,木头其实很厚实,质量还挺不错的。
……
堂屋的左侧是卫生间、储藏室、楼梯间。
二层是居住空间,一共有两个卫生间,三间卧室,父母住一间,于小月住一间,还有一间是客房,每一间卧室的窗户都朝向茶山。
于小月的卧室足够大,摆放一张1米5的大床,两个大衣柜外,还能在窗边摆下一张农村里常见的木方桌。
方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几本书东倒西歪的堆在桌面上,大大小小的化妆品瓶瓶罐罐随意的乱放着,合上的笔记本电脑上搭着手机充电器……
于小月:“这张方桌子太旧、太不实用了,我的东西只能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起。我想要扔掉,买一张梳妆桌和一张书桌。”
“还有,衣柜也特别丑,柜子上的镜片被打碎了,我妈怕我扎到手,把碎镜片扔了,找了一块纸壳子挡住衣柜上的镜洞,我就一直将就用着。”
看得出来,她对房子现状有着诸多的挑剔和不满意。
但从岑绿夏个人的视角来看,大概是因为面积足够大,也没有什么客观因素制约,他们家的房子没有设计硬伤,格局朝向都很不错。
室内最大的缺陷便是内部装修十分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没有装修,只是在房子里摆放了一些家具而已。
二楼的客房已经沦为了杂物间,靠墙堆着几个老式杂物柜,里面装着陈年老物件。
客房的床上没有铺床上用品,而是堆满了十多个搬家打包袋,袋子上全都有贴了物流快递单。
于小月:“这都是我的行李。物流托运回来后,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起,也没来得及整理。”
岑绿夏:“于小姐,你以前不在家里住吗?在外地工作?”
于小月叹了一口气:“对,我是从大城市逃离出来的。”
岑绿夏:“逃离?”
于小月:“可不是逃离么?我加班加到下肢麻痹,大病一场。”
“加班加到下肢麻痹?”岑绿夏惊讶的瞪大眼,天哪,那得加班到什么程度?!!
于小月苦笑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是啊。自从毕业以后,每一天我都过着996、007的生活。
在领导所谓的‘重视’下,我拼命的赶每一个deadline,满足甲方的每一个无理需求。
那一天,我戴着厚厚的眼镜,为了赶一个deadline,在办公室的电脑前坐了整整两天一夜,直到下肢麻痹,进了医院。
干眼症、肩周炎、颈椎病、腰椎间盘突出、超重、肥胖……我曾经以为这些都是小病。
干眼症。多滴滴眼药水就好了呀。
肩周炎、颈椎病、腰椎间盘突出。医生让我少坐办公室,多活动活动,可我的工作怎么离得开我?
这些小毛病,忍忍以后再说。
年轻人根本不怕小病小痛。
至于超重、肥胖,管住嘴,少吃几口就瘦下来了。但无论我怎么节食,都瘦不下来,反而胃病越来越严重。
我曾经以为我还年轻,年轻人怎么可能会得那么多病?
可是当我躺在病床上,接受健康对我的审判时,我才明白我以前的生活,都是对我人生和身体的消耗。
虽然赚了一点点钱,但是身体全垮了。
住院那些天,是我工作以来第一次休那么长的‘假’。
以前的我,连像今天这样停下来,和朋友慢悠悠的喝一杯茶的功夫都没有。
回到公司以后,我看到我的座位上已经有了新来的年轻实习生,项目没我也在进行。公司领导见我第一面还在pua我,‘你总算回来了’,‘你没回来的日子都不知道我们有多难’。
可是这一刻,我的心里很冷漠。
我在用消耗自己的方式,来拼事业。我只是一个完成工作的工具人。
我走了,立刻会有下一个人来顶替我,我在职场的地位并不是无可替代的,可是我作为儿女,能被顶替吗?
离开家乡的滋味并不轻松,我一年又回家看过爸妈几次?
当我躺在医院时,来照顾我的只有他们。
可他们年纪大了,该由谁来照顾呢?
前几年,我的父母因为年纪大了,没有那么多精力照料茶园,连经营了二三十年的茶园都荒废了。父母曾经征求过我的意见,问我愿不愿意回家乡继承茶园。
那个时候的我,心高气傲,自以为自己不会像父母一般平凡,自以为自己会在大城市闯荡出一番事业,自以为自己未来会年薪百万,毫不犹豫的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