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末,蝉鸣声渐起。
家入硝子从嘈杂又闷热的室外步入空调满格的医务室时,奈娜正瘫坐在实验台边,百无聊赖拿她的试管瓶插花。一排粉色剑兰伫立在透明的试管瓶里,由浅到深的渐变像柔和的霞光,把旁边冰冷的金属器械和试剂瓶都衬得没那么冷硬了。
她驻足观赏了几秒,然后伸手戳了戳奈娜的丸子头:“怎么有闲情逸致侍花弄草了?”
闻言她耷拉着脑袋长叹道:“我的病假还没结束呢,都快长毛了好吗?”当初夜蛾校长告诉她上层给她批了一个月带薪病假时奈娜还很高兴,结果是强制休息想提前结束都不行。现在杰和悟都单独出任务,硝子也在忙着考医师资格证,只有她无所事事唯有跟三花猫作伴。
奈娜坐在转椅上把自己转着玩,郁郁道:“我还去灰原那探望他了,那孩子真是个乐天派,他说等他适应好义肢就准备返校;本来想去研磨那看排球集训又怕他问起我怎么受的伤……但其实我也没那么豆腐块吧?”
硝子对此不可置否,奈娜躺在病床上输液时夏油杰阴郁的神情还宛然在目——她甚至担心这人会冲回战场,把已经被祓除的咒灵残骸再碾碎一遍。
“不然去找五条领回来的小孩玩玩呗?”她开玩笑般说道,没想到奈娜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
“伏黑们吗?惠老是板着张扑克脸一点都不好玩,倒是召唤出来的卯兔们挺可爱的;津美纪过于成熟稳重了点,在陌生人面前放不开,简直像个小大人。”而且两小只比起和人交谈也更喜欢和小动物们玩耍,他们跟研磨猫猫就相处得挺好的。
……她真的去逗小孩了啊。
奈娜没注意到硝子复杂的眼神,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自从她知道星浆体任务的失败后,一切波澜似乎都有迹可循。但奈娜不曾开口问过夏油杰,他也没有主动告诉过她。
去年众多灾害导致咒灵数量激增,杰和悟开始频繁的单独行动。悟不断和五条家、咒术高层走动着;杰变得沉默寡言、食欲不振,连咒力波动也越发不稳定……某个午后五条悟叫来他们展示无下限的新突破——
“要来咯!”
杰和硝子同时向五条悟扔去铅笔和橡皮,但只有尖头的铅笔停在了半空,橡皮则被他轻而易举地接住。
“欸刚才那是怎样?”硝子惊奇地问道,一旁坐在树荫下的奈娜也伸长了脖子。
“自动识别对象发动术式吗?”夏油杰一语破的。
“没错!”五条悟兴奋地朝他们解释开发的成果,简而言之就是他的术式从手动挡切换到自动挡了,更别说他已将反转术式融会贯通——简直像个24小时运转还会自动修复的机器一样bug。
但这也就标志着五条悟成为了“最强”,曾经的双雄时代已经落幕了。
“杰,你最近好像有点瘦了?没事吧?”
“……只是天热没胃口而已。”
今年夏天来得格外迅猛,还未到三伏天就已经让人馋上了冰棍和凉面。但杰最近对荞麦面都没什么食欲,常常是连筷子都不动。奈娜有时牵起他的手都会被突起的骨节和偾张的血管惊到。
而与之相对的是他们在一起腻歪的时间成倍增加。
夏油杰偶尔完成任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更露重,他摸黑翻窗回到自己宿舍,却见室内留着一盏暖黄的灯。奈娜披了件外套趴在小桌板上、枕着用布包起来的餐盒,似乎是在漫长等待中滑入了梦乡。
他无言地伫立良久,直到凉风拂过女孩的面庞将她唤醒,奈娜揉着眼睛看向背对月光的少年:“杰?你回来了?”
“嗯…”他只用鼻音哼道。
“我做了绿豆冰沙、荞麦面和鸡蛋炒苦瓜哦,来吃一点吧!你今天有好好吃饭吗?”她明知故问道,近来杰身上总有股莫名的清苦味,简直像个苦行僧。再这样瘦下去都不好抱了,奈娜不无可惜的想。
“吃了个饭团。”他解开长发盘腿坐下,双手合十便开动了。
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索然无味的狗血八点档,空调扇徐徐送出凉风。奈娜托腮打了个呵欠,百无聊赖干脆以手代梳帮他整理起长发——上次埋在他发丝间嗅到的铁锈味好似幻觉,夏油杰又变回了一丝不苟的优等生模样。
走神的几秒内她就被少年喂了一勺绿豆冰,煮得绵绵沙沙的绿豆和冰碴在她嘴里化开,奈娜拧眉佯怒道“你就不能好好吃饭吗!”
夏油杰挑眉轻笑,不厌其烦地逗她:“你再吃一口我就好好吃。”
真的假的?她狐疑但乖巧地张嘴又吃了一勺,他却猛然俯身贴近——
杰冷冽的呼吸落在她鼻尖宛如降下雾气,唇瓣紧贴尤嫌不够。丝丝甜味在唇齿间化开。奈娜仓皇间把身体往后仰,反倒被他顺势推在了地上,后脑勺垫在了他宽厚的手掌上。
纠缠的动作自然而娴熟,冰沙给口腔带来的的凉意在纠缠中逐渐升温,心中也似乎有一股火焰攀升,指腹触摸过的地方像点起了火。杰与她呼吸交错,缠绵不休,长吻间隙还能看到对方微颤的眼睫。但下一秒摊开的掌心被十指相握,细碎的吻又落了下来。
“娜娜……”
他俯身撑在奈娜的上方,黑发丝丝缕缕垂在她身边,像金丝雀的牢笼。只有在这种时候夏油杰才能短暂忘却思考有关意义的一切,他深深埋在女孩的颈窝里喘息,明明看起来他才是上位者,为何求索无厌的反而是自己呢?
垫在奈娜脑后的手掌开始向下移动,在抚过肩胛处还没完全平复的伤疤时反复流连。他低头啄出她锁骨的形状,却在彻底陷进去前被她用拳头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