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主宰,众生皆魔。
女皇称帝,万民为儡。
——
天下共主加冕大典。
呼声震天,百姓高呼陛下万岁。
万民集聚,为她跳起献祭之舞。
九方姝踩着敌人血淋淋的头骨踏上祭天台,祭坛上的烈火被点燃,照亮了漆黑的夜。
火光蒸腾,恍惚间,她看见整个王城的地面开始透明。
她看见,那些匍匐的臣民们脚下踩着密密麻麻的傀儡线,每根都连接着他们的脊骨。
她的后颈上也有一条,线的最终点是王位,而王位上的傀儡线延伸向漆黑色的苍穹。
她的心肝脾肺全部缠绕着帝王宝座的金线,她像个提线木偶,一步步跟着傀儡线走向王位。
脚下匍匐的群臣高呼万岁,她张开手臂接受朝拜。
她赤裸的脚,踩过粗粝的地面,被金线一点点割烂,血一丝丝一股股流了出来。
下雨了,她身上的血合着雨水,流到地上,流到万民身上,狂热的臣民疯狂地舔舐,他们不断祈求更多的恩典。
——
九方姝惊醒过来,她很多时候已经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
这个世界走向了漫无边际的黑暗,仿佛她此后人生都不会再看到太阳。
宫人见她醒了,小心翼翼地走进来点燃安神香。
九方姝睡得昏昏沉沉,她似乎还未回神,见宫人走进,便侧着头去看宫人的脸。
她想要看宫人的眼睛,看看她到底是神是佛还是魔。
武英殿内照旧还是灯火通明,她懒懒地坐在大殿的正中央,一座金碧辉煌的斜椅上。
通往王位的台阶上,还有大殿的最外面,都摆满了明亮的烛火。
斜椅下方几丈处,被挖出了一个微微下陷的困兽场,里面躺着一只同她一样懒怠的猛虎。
它侧趴着,那双曾经在斗兽场得意洋洋的眼睛,此刻正小心翼翼地盯着她。
她圈养它日久,她愿意为它残暴的兽性本能买单,看它厮杀拼搏。
可惜这东西还不如十方,是个十分懦弱的东西。
九方姝又拿起延陵西的牌位雕刻,她刻完又细细描摹,为他上色。
直到完全刻完,她把他的牌位放在枕边,珍重地躺在他身侧,有些气愤地哼了一声:“阿衍,你看,即使你背叛我,我也不会背叛你,我会把你放在我身边,我会与你共享天下。”
她又开始晕晕沉沉,大概是因为香的缘故,她又要进入似梦似幻的梦魇中去了。
魔气是来自地狱的力量,使用者必遭反噬。
她每窥视一次别人的灵魂,瞳孔中便会多一道血丝,血丝越集越多,最后她的视线被血色淹没,眼中所见皆是幻象。
她每操控一次别人的影子,自己的影子就会淡去一分,她越来越像个无魂之人,需要安魂香助眠。
......
权力膨胀,纸醉金迷,举国上下充斥着兴奋无礼贪婪沉溺,令人作呕如同野兽,九方姝竟慢慢开始觉得好没意思。
她掌心翻转,魔气萦绕周身,她轻轻说:“魔王,你该死了。”
魔气附着在她手心,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她将食指割破,鲜血溢出,她将指腹按在额间,魔气随着她的血涌向她灵魂深处。
魂火焚香!
魂火焚香,即点燃施法者的灵魂为香火,去寻找亡人的魂魄。
她在神识里喊阿衍,她在寻找延陵西!
她若能找到延陵西残存的魂魄,就可以将魔的魂体作为容器去滋养延陵西的魂魄,借助它的魂体力量复活延陵西的□□。
虽然这是恶刹渊的禁术,从来没有人成功过。
可是一旦她如此做了,它就不能作为独立的魂体而存在。
它的法力已经被神女完全剥夺,绝不可以连魂体也不复存在!
若她成功了,它将变成一个可怜的容器,永远地消失在六道之中。
魔气发了疯般阻止她:“你疯了?!不只是我,你也会死!你燃烧的灵魂越多,你的人性就会越淡漠,最后你也会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你也会变成容器!住手!你快停下来!你这个疯子!”
魔气发出尖锐的惊叫,它不顾一切向四处逃散,企图挣扎出活命的机会。
可是神女的血脉力量太过强大,它根本无力与之抗衡。
他的尖叫声逐渐化为低沉的哀鸣,然后越来越弱越来越弱,直至完全消散。
九方姝的魂香越燃越旺,周围死寂的漆黑被照亮,火焰中浮现出阿衍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