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
静渊阁后山,落情崖。
水瀑千丈,水花四溅。一袭青衣,于崖边负手而立。
竹昭昭做了一路的心理准备,决定先按原线进展,静观其变。刚到落情崖,就看见一名青衣男子站在崖边,约莫二十来岁。
竹昭昭试探道:“展师兄,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展璋闻言转身,浓眉紧蹙,硬朗俊逸的面庞,脸色却不大好看:“ ‘有什么事?’我找你有什么事,你清楚得很!”
……大哥,我冤枉啊。
展璋也不等竹昭昭辩解,两手一展,两柄玄色大锤豁然出现他手中。
竹昭昭拧眉。嗯?美人抡大锤?
还没等竹昭昭感概完,展璋抡着玄色大锤就朝她砸来,声音冰冷:“这一锤,报你前日伤云儿之仇。”
竹昭昭身体出于本能,条件反射似地抽出贴身软剑,一个帅气的侧身,双手横过剑身,直直挡住大锤的重压。
竹昭昭轻嗤,内心也不免轻笑:这玄色大锤看似力道很重……
下一秒,竹昭昭却突然单膝跪地,膝盖接触的地面裂出一个碗口大小,内心无能狂怒:实际也真的很重啊啊啊!
展璋收回大锤,重新蓄力,横砸向竹昭昭,怒气更甚:“这一锤,报你言辞欺辱云儿之仇。”
竹昭昭眼疾脚快,脚尖点地,身子后倾,向后滑行出数十米,躲过大锤的横砸。
玄色大锤划过那处空无一人的空气,竟响起了怒马的吟啸。速疾如此,恐怖如斯。
后山的动静不小,引来了不少弟子的围观,三三两两地在那儿讨论:
“白师姐不是暗暗喜欢展师兄吗?怎的打起来了?”
“你还不知道啊?展师兄喜欢的是一只玉妖!看这情况是白师姐哪儿惹到玉妖,展师兄替他相好报仇来了。”
“啧啧啧,要我说白师姐要样貌有样貌,要实力有实力,要地位有地位,不就性子冷了点儿,人无趣了点儿。那小妖怎比得上白师姐?”
“谁知道展璋搭错了哪根筋。人爱上妖,有违祖训,天理难容,也就无垢宗那群乡巴佬能忍着他。”
几人说话间,竹昭昭已经负伤跪地,单手将剑插在地上,抬眼直直盯着展璋。
见此,展璋也将玄色大锤收回,语冷神疑:“多日不见,你的功法倒是退步不少。”
之前还和他不分伯仲,打起来最差也是个平手,怎的这回……
竹昭昭真想一口老血喷他身上。她只是一只八百年的小妖,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在这儿替白意欢这个天之娇女和展璋这个天之娇子打架啊!
但是,以防旁人生疑,又变成一窝蜂的人眼蝶重来一次,于是,竹昭昭装模作样的利落地擦了擦嘴角的血渍:
“展师兄,你知我心意,我又怎舍得和你拼尽全力?我怕伤到你。”
笑话,她现在可是静渊阁年轻一辈中实力最强的弟子。方才那群弟子蛐蛐白意欢暗恋展璋的话自然也落入了她的耳中。
正好以此来作借口。
展璋面上无动于衷,但眼中终究闪过一丝愧疚,没有再揪着竹昭昭实力下降不放,而是转移起来话题:
“谅你我相识多年的份上,此事到此为止。劝你今后别再来找云儿的麻烦。”
说罢,展璋便轻轻拍了拍衣袖,事了拂衣去。
那群弟子见展璋走了,八卦的心思更重了,兴奋地猜测后续:
“展璋和白师姐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他现在为了一只小妖,不顾多年情谊教训了白师姐。你们说白师姐会怎么做?”
“那还用说?白师姐平日里冷心冷情的,见谁不是三分严厉七分骂?想必也是个硬茬,肯定……”
说到这儿,那名弟子像是露出一副“不可说”的表情,声音逐渐变小,直至细若蚊吟。
竹昭昭:“肯定什么?”
“肯定背地里偷偷报复回去!”那名弟子并没有注意到竹昭昭已经站到了他的背后,有人进一步询问,他便大声说了。
可这声音怎么一听,有点像那冷血的女阎罗?
那名弟子背后一凉,转头一看,只见竹昭昭一脸不善地盯着他,于是连忙赔罪:“白……白师姐好!我刚才都是在开玩笑,你别当真。”
竹昭昭对白意欢的性格和人品并不是特别清楚和了解,她也不确定白意欢后面有没有报复回去。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在这儿造谣生事,让她很不爽:“还不快滚!”
不是说我冷心冷情女阎罗吗?那就别指望我给你们好脸色!
好似要印证刚才那名弟子所说的话似的,竹昭昭刚骂完没一会儿,天地便旋转起来。后山火红的枫叶、飞流的水瀑通通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暗沉的密室。
冰冷,潮湿,血腥。
竹昭昭蓦地出现在这间密室前,她这一身白衣与这里的一切太过违和。
周围黑压压的,除了身后昏黄的油灯照亮的暗道,就只剩下眼前这扇诡异的暗门,门上刻画着不知名的纹样。
这里应该就是幻境所指示的白意欢所经历的下一段回忆。
竹昭昭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地把暗门推开,一股潮湿阴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张与夷无路十分相似的脸。
竹昭昭正惊喜着终于在幻境中找到了夷无路,然而下一秒,却顺着夷无路满是憎恶与脏污的脸,看到了他身后的一条长长的蛇尾……
滑腻,粗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