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任荇和鬼主蒜头由于外表过于青春,被第一轮麻将排除在外,但两人拿着轮换的号码牌,身在曹营心在汉,时刻关注着麻将桌上的动态,数着到了第几局。
四局为一轮,最后一局和牌的上下家下桌,这叫双抽,顾名思义两个人轮换。
第一轮是褚湛沈修筠坐对家,另一对是白洛和若望。
若望不会打麻将,纯粹被赶鸭子上架,和牌口诀“三个加一对”都是临时抱佛脚学的。
“新手的牌运真的是挡都挡不住啊!”
任荇坐到沈修筠让出来的位置,最后一局他站在若望身后看着他一对一对的摸起来,然后在麻将桌上已经有了两个五万的情况下,硬是摸到了最后一张五万凑成一对,和牌小七对。
他一边把麻将推进麻将机,一边把任荇这艺高人胆大的操作告诉大家,末了戚戚然地感叹,“再输下去,我一会连发红包的钱都没有了。”
“小狐狸你还缺钱?”
白洛稀奇,谁不知道小狐狸人如其名,花钱极其任性。而且作为狐族的少主,说他缺钱还不如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再者,要比惨,也是她惨好吗?他们四局之后轮换,她一直在桌上就没下去过。
“缺啊,我五行缺钱。”任荇推牌上前,“要不新年红包各位大佬打发点?”
龙族酷爱收集珍宝,想要和姜也那条龙祖宗套近乎可不就得搜刮些独一无二的宝贝。宝贝个个价值不菲,他能不缺钱吗?
“发红包吗?我也要!”桃夭耳朵尖,拉着欧阳萌悦跑过来,双手抱拳,“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她红色的新衣被面粉沾了一块又一块,粉嘟嘟的脸颊也没躲过,鼻尖还有一抹白。相比之下,欧阳萌悦有些拘谨,手里拿着饺子,捏住的饺皮紧了又紧,被捏出了薄边。
她不敢像桃夭那样放肆,寄人篱下的孩子是不能任性的,她需要生存。很想家,很想妈妈,牙齿不自觉地咬住内唇,眼睛有点发酸。
“本来还想跨年的时候给,看来是留不到了。”沈修筠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包递给欧阳萌悦,火红的封面写着“学业有成”。
“萌萌,新年快乐。”
欧阳萌悦抬头,一下就撞入沈修筠和煦的笑容里。然后他的笑容有片刻错愕,是肩膀上多了一层重物。
褚湛左手搂住沈修筠,把大部分的重量压在他身上,右手拿出自己的红包,嘴角的弧度露出白花花的牙齿,“新的一年,开开心心。”
他的红包封面是“身体健康”。
“可不要再给我们制造惊吓了。”说着他把他和沈修筠的红包一并塞到女孩怀里,顺手揉了揉少女的脑袋,“小朋友,收了红包要回一句祝福语哦,祝我们赢钱就行。”
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让欧阳萌悦有片刻怔愣。母亲过世后,她没了家,失去了唯一的庇护。她几乎已经忘记家是什么味道,进入档案局住进青旅不过是为了寻找同类,人是群居动物,怪物也是。只有这样才会显得自己没有那么奇怪。
她没有奢求能够融入他们,总是刻意地和每个人保持距离。虽然她表面上看不出异样,但她心里很清楚,她和他们之间始终有一层坚硬的墙,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因为她已经没有退路。
然而每天都有人来砸墙,或是像沈修筠这样润物细无声地敲一敲,或是像褚湛桃夭那样热情如火地抡起大锤一边砸一边喊,“欧阳萌悦,快出来和我们一起玩啊!外面那么精彩,躲在里面多没意思!”
裂缝越来越多,最后在他们的轮番攻势下,厚实的墙面出现了一个小口,一只手从那里伸过来。
其实,这里的每个人都很温柔。在他们迥然不同的为人处世下,他们都留了一抹温柔给她。
那一瞬间,欧阳萌悦豁然开朗,难得俏皮一次,“祝二位百年好合。”
沈修筠眉眼一挑,笑意更甚,“我觉得不错。”
“我也是。”
“我的呢?”
褚湛睨了眼腿上突然多出来的挂件,抖了抖,企图把挂件抖下来,“你多大了,还要红包。我没问你要都不错了。”
“我才三岁,还是个宝宝!”桃夭手脚并用地抱住褚湛的大腿,嘴唇一撇,圆溜溜的眼睛里全是委屈。
“再说了,你们人间不是讲究尊老爱幼吗?大过年的,给老祖宗孝敬点红包也是应该的啊!”
“你这个老妖怪为了红包真是够不要脸的啊!”
“人家明明是小妖精!我不管,我要红包!”
“你这恒秋山的大妖排名是靠撒娇卖萌得来的吧?”
褚湛嘴上嫌弃得不行,身体却是很诚实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
“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桃夭大雨转晴,一把抓过红包,打开封口,两手一挤,瞅着里面的红票票,笑得合不拢嘴。
然后她拉开新衣服的大兜,在屋子里像模像样地走上那么一圈,搜刮了满满一兜的红包。
红包发完,吃过热腾腾的饺子,很快就到了跨年。大家伙穿上厚实的衣服齐聚院外,蒜头和任荇搬出早就买好的烟花。欧阳萌悦陪桃夭玩仙女棒,许是两个人玩太单调,她们往每个人怀里都塞了仙女棒,然后点燃拉着一起玩。
白洛坐在二楼的栏杆,慵懒地靠在柱子,漫不经心地抽着烟。望着院子里玩得不亦乐乎的人们,她惬意地闭上眼感受他们的欢声笑语。
任荇拿出相机给大家拍照,他把三角架放在竹子前,设置定时,跑回院子抢过欧阳萌悦正要递给蒜头的仙女棒,还没来得及告诉大家拍团圆照就被蒜头追着跑,而其他人在一旁哈哈大笑。
闪光灯亮起,相机记录了这个欢乐的画面。
看到照片,任荇十分满意,正准备和大家分享时,身后的大门传来了敲门声。对方没有按门铃,只是敲了敲木门,若是平常人在这样闹哄哄的环境下肯定是察觉不到,但作为一只成了精的狐狸,任荇听到了,而且十分清晰。
相机放在原地,他绕过竹帘,拉开大门。
刹那间,五颜六色的烟花在夜空中争相绽放。冰天雪地里,门外的人带着一身寒气而来,可当绚丽的色彩落在他眼中时,那双出尘的蓝色眸子仿佛坠入人间,沾染了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