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书原本就生活在一个法治社会,别说是看过杀人,就连死人都尚未见过,何曾见过如此丧心病狂的事。
只觉腿有些软,不知道还能不能站起来。好在已经练出了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故而头也未抬地道:“你们可听说过适者生存。三个人三张嘴,本官该信谁?”
他这话意有所指,听起来就坏透了。但在场的人在这种环境下待久了,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并未觉察出有什么不对。且对互相残杀的事已经司空见惯了。
沈淮书的话轻飘飘地落下,已有一人将剑尖对着身旁的人捅了下去。一时间护卫们都屏住了呼吸,就见那三人拼了命地拼杀了起来。
没一会便倒了一人。剩下的两人打在一处,难舍难分。
沈淮书扶着地面,缓缓从地上起身,将账本塞进了怀里。眼角余光瞥到处,江浔已是带着人悄无声息地开始撤离了。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全部撤离。
只是洞外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并未有要进来的意思。
沈淮书轻轻捏了一下手指,发现手中还握着那块矿石,这矿石就仿佛成了他唯一的支柱一般。
在荒山野岭里,他可并不觉得自己的暗卫还能跟进来。而谢云程没有带人进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应该是察觉到了金矿要暴露的风险。为了不暴露他只能铤而走险,要毁灭所有的证据。
果不其然,就在三个护卫拼杀到只剩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时,突有一声炸响,整个山洞地动山摇起来。
一个狱卒慌张地道:“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有护卫将视线投向沈淮书道:“大人,这是怎么了?”
在危急时刻将目光投向这里权力最大的人,是他们的本能。
看着到处滚落的石头,沈淮书扶了扶额头,故作镇定道:“会不会是我们上面的大人物暴露了,京都城派人来围剿了”
有护卫似乎知道点什么,惊道:“这不可能!他可是人面修罗。就连陛下都拿他无法,谁敢动他的人?”
人面修罗,这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这时,突然有护卫反应过来,大声道:“那些矿工呢?他们逃跑了?”
听他这么一声喊,其他两位狱卒似乎也反应过来了。
“御史大人,你根本不是县太爷的人对吗?你故意引我们过来的,为的就是要我们暴露金矿的位置,然后让人跟过来围剿我们”
“这么说的,刚刚你是故意激励我们互相残杀,目的是让给那些矿工们争取逃跑的机会对不对?”
他们转过弯来,纷纷将刀尖都对准了沈淮书。
沈淮书脚下颠簸,整个人跟着七扭八歪的,好不容易方才站稳道:“你们说错了一点,现在外面根本不是我的人。而是你们的太爷。他为了毁灭证据,要拉着你们跟这些金矿一起陪葬呢。所以,你们现在该考虑的不是逃跑吗?”
山洞里动荡得越来越厉害。经他这般提醒,所有人终于意识到了更加重要的问题。扔了手里的剑便往洞穴的后门跑。
沈淮书咬了咬牙,也不得不跟在他们的后面跑。难以想象,这洞穴要是彻底倒塌,他会被压成什么样。
会被砸得稀巴烂吧!
护卫们也没时间理他了。在生命面前,所有的仇恨都可以暂时搁浅。
沈淮书的身体素质却似大不如前了,跑了没几步就觉得整个人都有点透支。许是旧伤复发,胸口处开始疼得要死。
他扶着墙壁休息片刻,整个矿洞都在坍塌,有碎石不时地滚落。就在他无力躲闪之时,突然被一股大力拽到了安全的地方。
沈淮书本能地想要道谢,就见江浔的面孔出现在微弱的光线里,小声道:“大人,走这边”
沈淮书捂着胸口跟在他的身后,问道:“你怎么回来了?那些孩子们呢?”
江浔紧紧地拽着沈淮书的手臂,拼命地往前跑。声音却无比清晰:“大人放心,他们已经安全出了洞穴。我让小谷带他们去找落脚地了。我不放心大人,便折返回来。大人为了我们只身犯险,我不能将大人独自留在这里。所以今日江浔就算拼了性命也一定会带大人出去的”
看看,多好的少年啊!
沈淮书被江浔强壮有力的手拽着,安全感暴涨。然犹豫了片刻,却还是没忍住问出了那个问题。
说实话他有点害怕,但答案就摆在那里,若真如此,他就算逃避也是没有用的。
他道:“江浔,你可知他们口中的人面修罗是何人?还有,他可是这金矿真正的主人。是残害你们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