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清第一次在打光灯下度过的漫长午后已经过去了多久。
偶尔还会想起,铅笔刮擦过粗粝纸面的声响,从房间内音响流淌而出的钢琴音色。
从书柜中随意拿取的一本书变成手中的道具。
翻开扉页的序言,当时没有留下具体的印象。
却在没能拥有你的一年又一年里,变成指导我往后人生的箴言:
“我并不认为自己比其他人明智多少。这些年来,我始终在努力探寻真相,现在已经放弃观星或阅读,转而开始聆听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我的故事并不那么欢乐,不像虚构的故事那样甜蜜而和谐,反而充满荒谬、混乱、疯狂与幻想,恰如不愿继续自欺之人的生活。”[1]
重新见到宋伍别这张回忆中已经模糊的脸时,萧子玉想,这次也依然是梦。
在梦里,少年带着温柔笑意闯进了他的小小房间。
说了什么已听不清。
很快,他就被一把推到了冰冷的墙上。一个将落未落的吻停留在他的唇边,这时他才听清少年低沉的婉转声线:
“萧、子、玉——”
他们好像从一开始就靠得很近。额头相贴,温热的气息轻轻扑在萧子玉的鼻尖上,让他有一种正在和对方交换体温的错觉。抵在胸前的胳膊死死按着他,他尝试推开过了,可最终没有挣脱。有限的反抗之后,很快就开始呼吸困难。
嘴唇一张一合,留下了一寸需要他仰头才能够到的距离。
他又开始紧张,很快听见自己的脑海里开始疯狂、无措地呼喊对方的名字。可梦中的现实里,却仍然闭嘴缄默。
温热柔软的吻落在额头上,宋伍别轻声安慰道:
“别怕。”
很快,校服外套被对方拉开一半,一只大手从胸口滑了进来,隔着一层T恤的布料开始上下抚摸,像是个画家一样认认真真地描摹着他的轮廓,他的骨骼,还有他的肌肉。
等到萧子玉有些承受不住的时候,他伸手钳住了那只放肆的手,它又像条摆渡的小船一样不慌不忙地停靠在腰间的港湾里,荡漾起的水波,变成了一阵又一阵从腰腹翻上来的痒意。
深邃的眼珠藏在对方眉骨的阴影下,却裸露出一种似乎已经恨不得将他浑身剥光的穿透力。
面颊浮现出潮红的热度,很快便让萧子玉条件反射般地回忆起被灯光照射和被目光注视的温热耻意。
那感觉,就好像是变成剥皮的虾米被丢进滚烫的沸水中。
萧子玉攥着宋伍别的手有些发软,陌生的亲吻不论落在哪里,好像都是一阵新鲜而可怕的刺激。
宋伍别的吻在逐渐向下找寻,他先是埋下了头,朝着萧子玉的耳朵轻轻咬了下去。萧子玉迫不得已侧过头来,接受这样的啃咬。
“手,放开。”
耳边的低语不清不楚,像是恶魔的蛊惑。
萧子玉的手失力松开了,无所适从地垂落在身侧。
宋伍别便得寸进尺地将手探进了校裤里,隔着内裤的布料,放在了他的屁股上,隔绝了墙的冰冷,掌心的热度格外明显。每触摸到毫厘,就点燃起一片从未燃烧过的神经。
“我好像忘了问你了。”
那往日里略有些清冷的声线如今似乎有些颤抖:“什么。”
“你成年了吗?”
“......”
宋伍别把手抽了出来,头也抬了起来,在一个略高的角度,照下一片阴影。
印象里,萧子玉从没被欲望占据的眼神这样直白地俯视过。但除了欲望,对方的眼神也和往日他对宋伍别的印象重合,带着某种或许是戏谑,又或许是调侃的投射。他勾下头,盯着宋伍别的校服,觉得自己的声音很轻,像犯了病:
“……成了。”
头顶传来一声轻轻短笑。
这完全不是他平时会说出的话。于是,他决定要找补回来一些羞耻心,开口呛道:
“我要是没成年呢?”
宋伍别懂了,笑着去咬上萧子玉的唇,软糯的感觉,不像萧子玉的人那样冰冷,也不像他说的话那样带着小刺儿。
他边摩挲着唇瓣,边模糊地说道:“那就,在你成年那天,再这么干也不迟......”
萧子玉皱起眉,心生耻意和不满。
记忆中的小小房间也因为这种心情在变暗。
“卧室在哪儿?你的床在哪儿?”
“自己找......”
“你这么抱着我,我就看不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