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受害者有罪论不可取。”李映语重心长道。
扶苏摇摇头,道:“你不必劝我,我不会沉湎于自责中,我知道我自己该做什么。”
李映道:“你本来也不该自责。”
扶苏仍旧是摇头。
李映叹气:“大公子,我们有心理医生,可以网上看病,你需要我给你联络吗?”
扶苏依然还是摇头。
跟随扶苏回到秦国多年,李映已经不像才来那会儿天真的认为扶苏的遗憾是没有顺利继位。
对于扶苏来说,他自己能不能承继皇位,在大秦基业面前不值一提。
所以,即便败亡大秦江山的人并不是他,分明他才是那场矫诏最大的受害者,但他心里最责怪的人始终都是自己。
李映想,就算这一世他继承皇位和大秦千秋万代,恐怕都不能让扶苏放下心中的执念,他需要的不是这些,他需要有个人告诉他,并不是他的错,他只是一个受害者。
扶苏徘徊地府两千余年,心结已经累积成深重的怨念,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消除的。
想到这里,李映忽然想到了曾经听同事们提起的一件事,秦始皇……他好像还在地府,他也没有投胎!
当然,他和扶苏的情况不同,身负大功德者,按照地府的规定,有非常多的优待。
李映看了眼扶苏,小心地问道:“大公子,你知道始皇帝陛下还在地府吗,也没有去投胎吗?”
“嗯。”扶苏的声音很轻。
李映挠了挠头发,没法说下去了。
扶苏知道他要问什么,并不讳言:“我无颜去见父亲。”
行吧……李映觉得自己可以确定了,解决扶苏问题的关键就在他爹身上。
然而,李映的权限让他根本没办法联系上远在地府的秦始皇。
这就是个大问题了。李映摸了摸下巴,想着能不能去跟领导打个申请。
就在他打着申请的腹稿时,扶苏已经作出了决定:“我不会动手杀胡亥。”
李映呼出一口气:“大公子,你还好吧?”
扶苏没有回答他,只是吩咐道:“你去打盆水,我要洗脸。”
李映答应着去了,等扶苏洗了脸到榻上坐下,他磨了磨鞋底,才又道:“那……你歇着吧。”
扶苏抬手将头发拆开,随便用手梳理了两下。
李映磨蹭回来,小声道:“要不,大公子,我还是跟你说个话,你有啥事得说,别闷在心里。”
扶苏靠在床头,竟然笑了一下:“我的事如果这么容易解决,还用地府费这么大功夫么。”
这倒是。李映悄悄叹息。
扶苏仰头看着床帐,轻声道:“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前尘尽忘,我不想这么轻松……”
话未尽,扶苏已经阖上了眼。
李映再次在心里叹息,他瞧了会儿扶苏解不开的眉头,扒拉出手机,开始草拟申请书。
……
赵姬总是秦国的太后,她死后,除了嬴政必须得守孝,秦国上下也得致哀。
因此,赵姬之死,除了秦国上下不得不表现出伤心来,其余几个国家暗中都挺高兴,毕竟至少一年之内,秦国不能动刀兵了,他们又能接着苟延残喘了,可不是个大喜事么!
好在今年秦国灭掉了赵国,完成了统一大业的一个小目标,不算耽误大事,这也算小小的安慰了下嬴政。
当然这段时间秦国也不能闲着,除了严密关切各国的动向和日常的各项大事小情外,他们还得为下一场灭国战做准备。
办完赵姬的葬礼,扶苏才想起他从邯郸带回来的礼物还没有发给学宫里的孩子们。
回到咸阳后,扶苏每日的工作仍然不少,除了必须要去的父亲那里,李由和芈青那边他抽空给出了作业回馈,采纳了他们的几个观点,王离和蒙华那里他推给了李由芈青,由他们四个人去讨论这一路的见闻。
趁着这天有空闲,扶苏命人收拾好礼物,就往学宫去寻孩子们了。
才刚刚踏进大门,扶苏就听到一阵吵嚷声,他不由皱眉,走近了一听,约摸是有人在吵架。
扶苏叫了人过来想要问清缘由,谁知道几个人答话都含糊不清,说不清楚头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