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周玉林的课还没结束。
我坐在最后一排,放眼望去,只有第一排还剩一个紧挨着饮水机的空位。
我不禁开始思考,不和顾怀悯同桌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点?
可惜,留给我犹豫的时间并不多,很快,下课铃就响了。
这还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希望老师能拖拖堂。
竟然还没能如愿,真讽刺啊。
我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顾怀悯在一旁提醒道:“谁不换谁是孙子。”
我摔了手里的书,“我怎么惹你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顾怀悯看了我一眼,在闭嘴和继续激怒我之间识相地选择了前者。
我本来就没多少东西,不像这个班的绝大多数人,三年的学习资料都堆在一起。
一趟就搬完了。
刚坐下,就有人往我桌上扣下一个水杯。
我抬头,又是那个姓贺的,真是阴魂不散啊。
姓贺的幸灾乐祸道:“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得罪你了。”
我对此不置可否。
姓贺的耸了耸肩,自以为是地提议:“你要不想坐这儿可以跟我同桌换个位置。”
我盯着他那张笑里藏刀的脸看了一会儿,“谢了,我宁愿在这儿看饮水机。”
“你似乎对我有很大的敌意,为什么?”姓贺的两手撑在我的课桌上,逼近我,目光死死锁住我的眼睛,“因为早上看到的那一幕吗?你觉得我在欺负你的同桌?”
难道不是吗?我与他对视。
“哦,不对,”姓贺的有点可惜地摇了摇头,“顾怀悯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同桌了。”
这人废话真多,我决定从明天起,养成随身携带耳机的习惯。
水终于开了,姓贺的笑了笑,起身拿着杯子去接水,背对着我继续道:“你不好奇是为什么吗?”
“我对你的破事不感兴趣。”
好奇也不会问你。
姓贺的接完水,盖上盖子,无所谓地说:“等你知道原因,说不定还会感谢我。”
真是莫名其妙。
上课前,周玉林回来看到我,一脸惊讶地停下了脚步,“你怎么坐这儿来了?”
我问出了我最关心的问题,“什么时候换座位?”
周玉林憋着笑,“这学期不换了啊,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就不折腾了。”
什么狗屁理由,这学期明明才刚开始。
我合理怀疑这是周玉林临时决定的,目的就是把我锁死在这儿,以便他更好地监视。
天啊,我长这么大就没坐过第一排。
一直到今天一整天的课程全部结束,我也没想明白,我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步一步心甘情愿地跑到这个离讲台只有一米远的鬼地方来的。
顾怀悯,你面子可真大。
晚上,周玉林骑摩托车回家吃饭,非要我坐他后座。
这个点走读生都放学了,操场人来人往,上车前我问他,“被别人看到会不会不太好?”
“你还担心这?”周玉林笑着调侃道:“你白天在教室那么不给我面子,是个正常人都知道我们关系不一般了。”
我诧异道:“我什么时候不给你面子了?”
“你好好想想。”
我复盘了半天也只勉强想起来一句,可是周玉林本来就不是女的啊,这倒是提醒我了,“你到底要避什么嫌?”
周玉林对此讳莫如深,我又问:“难道顾怀悯真的有病?”
周玉林气得敲了下我的脑袋,“什么病摸一下额头就传染?再说了,真有这种病我能让你摸?我姐知道了还不杀了我?”
“也是。”我摸了摸刚刚被他敲过的地方,好痛。
周玉林系好头盔,按下油门,在轰鸣声中冲我扬了扬下巴,“上来。”
我踌躇不前,“大家猜到是一回事,你拿着大喇叭昭告天下又是另一回事。”
周玉林怒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怂了?”
什么呀,“我是担心对你影响不好。”
“我谢谢你,赶紧上来吧,”周玉林下车,把后座上的头盔硬扣到我头上,“我要是敢一个人回去,我姐能抡死我你信不信?”
有点夸张了。
他姐,也就是我妈其实挺疼他的,有时候对他比对我还好呢。
我被附中录取之后,周女士就在这儿附近买了一套房子,我在校期间他们会暂时搬过来住,那儿离附中就两条街,一路上连个红灯都没有,我想跟周玉林再聊聊换座位的事儿,还没等我找到合适的理由,摩托车已经驶进小区了。
行吧。
计划搁置。
明天再说。
在家里聊这个如果被周女士听到了,那事情就真的没有任何转寰的余地了。
第二天一大早,周玉林要送我上学,太冷了,我不想坐他的摩托,让他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