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炎的行事极为高调。那日天道出现之后他先是去寻了几个宗门以天道口谕取了灵草珍宝,随后又找了几处有名的凶兽之地猎杀取宝。
传言渐渐汇聚到他的身上,有人猜测他是开辟上界飞升道路之人,也有人将他身上发生的种种串联起来编成话本。
白炎没有再找来,池砚也没有着急动身,每每趁着白炎去往下一处目的时前往那些他留下的传说查看。
不管是多么古老的凶兽又或是凶险的秘境,对于天道选定的新任烙印者都不在话下。
战况之激烈,光从事后景象的凶残都能猜测一二。
池砚心中有个猜想,或许这些不在天道安排内的、不受天道掌控的凶兽才是白炎能短暂脱离天道掌控的真实原因。
他没有再深入调查下去,前往凶兽陨落之处寻宝的修士不少,争抢与厮杀一触即发。
池砚最后回到了最先的灵市,打算买卖储物袋里的一些东西再往魔域出发。
连日以来,白炎闹出的动静只要是修炼之人必然有所听闻,可池砚不曾在任何白炎所到之处感受到任何来自解星河的灵力。
追寻白炎的解星河没有来找白炎,又是去了哪里?
……
池砚购置了一些抵御魔气的符诀和法器。
今时不同往日,一身灵力尚不熟练的他前往魔域比之当初没有灵力时更危险。
也是这样寻常的一次采买,池砚没想到还有机会遇到熟人。
一身凌虚宗服饰的年轻弟子,先前闹事时池砚曾见他站在人群之中。彼时还是双目猩红,眼底泛青像是寻他索命的恶鬼,如今一头乌发却已染上丝丝缕缕刺眼的白,形容枯槁,更像是死后腐烂已久的尸骨蓦然重返人间。
凹陷的眼窝空荡得可怕,被那样一双眼睛盯住叫人浑身发毛。
“客人客人,你可别靠太近。凌虚宗前些日子爆发疫病,宗主长老尽数暴毙,逃出来的弟子们各个都像疯了一样寻找云山门的人。”店主将成袋的灵石收好,提醒道。
旁边的小厮更是上前将门掩上,才回来小声说道:“客人就在这里待上一会吧,他一会就会走开了。”
“凌虚宗也是,听说前些日才有药王谷弟子将人救回又处理了毒草,嚷嚷着要得到飞升,这才过了多久整个宗门就覆灭了。”
“我听说他们找到了那位天道口谕中的人,就是叛出云山门的那位弟子,可是对方说没有得到取草的口谕。在那之后凌虚宗就接连传来噩耗,如今可没有人敢靠近。”
店主不认同道:“云山门哪里是我们能议论的?”
小厮听出店主并无怪罪的意思,转过话题接道:“凌虚宗也是,得罪了药王谷,如今没有人能救他们,只能看口谕背后是不是真有仙人。不过那药王谷与云山门也是无妄之灾,明明好心相救,反被记恨上了。”
“我们也是看修士心善,多说两句。”
池砚点点头,迎着两人的目光又买了几株去火灵力的草药。
“嘿嘿,修士大方。”
清单购置完毕,池砚本打算就地离开,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整清点灵石的店主与小厮也有所察觉齐齐看向门边。
白日掩门谢客本意也只是暂避风头,并未真拴上门,谁也不曾想到原先只会在街市上寻人的凌虚宗竟会主动踏入店内。
为首那人正是不久前街市上引起骚乱的年轻弟子,只是如今再看他的外貌凭空增添了数十寿数,枯瘦的脸上也难掩苍老。
在他身后跟着同样凌虚宗服饰的弟子,他们面色沉沉,有的已呈枯败体象,有的尚还保留几分生机。
这样死气沉沉的一行人进了店面,店主下意识将柜面的灵石收了下去。
小厮更是抽出随身的灵鞭戒备,他没忘记那位特别好看又特别大方的客人,刚想出声提醒,转头间却发现客人原本所在的地方早已空无一人。
“买些灵草。”
枯瘦的手抓出一把尚且沾染血渍的灵石,“只要是不需要处理就能食用的,什么品类都行。”
在他身后,随性的同伴嗅了嗅,皱起鼻子:“刚才那股熟悉的草木臭味,现在没了。”
“没事,我们迟早会找到他们。”
……
凌虚宗弟子进门的一瞬间,池砚就随便捏了几个高级符诀出了门。
这些小宗门的实力实在有限,就连全盛时期都找不出一位尊者,如今衰败之后更是一些修为参差不齐的年轻弟子。
池砚从他们眼中捕捉到了恨意。
他也大致能猜到发生了什么样的情况。
捧着灵草回去的凌虚宗耗费巨大代价暂时性地恢复了灵草的药性,最后白炎却拒绝了这份由天道安排的灵草。
不同于与小世界逐渐剥离的天道,像他与白炎这样生活在小世界的人与这方世界的关联甚密。
这点池砚还是拥有成神资格之后从那些自发寻来的前尘因果中看出的。白炎无疑也注意到了这点,有意识地拒绝那些过于沉重的因果。
那株灵草极为古怪,本就只有限定的时期能够取用。献宝不成,凌虚宗的人或许又等上了一段时日,最终实在无法保存灵草才想起了池砚曾经做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