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砚:“嗯?”
璩越:“我不清楚什么仙人口谕,但我知道执棋人的不怀好意。师兄需要我做什么,我就会像以前那样努力做到最好,哪怕与所有人为敌。”
池砚失笑:“哪有什么为敌。”
璩越:“能够将灵体塞入不同的身体,甚至重溯时间,与天抗争不是易事。解星河说要与神明抗争只有造出新神。师兄你想要成神吗?”
成神?
自从脱离幻境、回到身体,接踵而至的所谓“真相”之后被频繁提及的便是这两个字。
小绿说解星河将本命灵力注入古今镜,撕开了天道对于小世界的伪装,使得他以空灵之体做出的那些功绩得到了规则的见证。
他拥有了成为神,也就是成为天道那般存在的资格。哪怕只是入门,还需要满足更多的条件,但他已然不需要受到天道的钳制,已经自由。
在此之后,解星河以阵法汇聚了他作为殷念与白念时在各个宗门放血救人的因果联系。
起初只是赌气,早已习惯的漫长人生,强制付出又绝不可能得到任何回报,能获取的只有背叛和利用。
但当时的自己并不在乎,无论如何他都拥有新生的机会,旁人眼中无价值无意义的牺牲于他而言已成为一种习惯,在当时更是能榨取系统能源的手段。
他不是真心想要当救世主。
而如今,从旁人的不断问询,池砚也意识到他一直在逃避的问题。
他只想作为一个普通人,以自我为意志进行选择便足够了。
哪怕在如今的世界里遍地都是修士,他也并没有那些与天斗的修炼意志。更是在逃避成神需要面对的一切。
他没有成神的理由。
哪怕拥有资格之后的他也需要那些因果一类的力量维持生命,他也找不到目标——他活得实在太久了,久到真正得到自由却不知该如何选择。
长久的沉默也是一种答案。
璩越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道:“我听说即使是神明也有力量耗尽的一天,所以才急切地储蓄力量渴望晋升上界。”
而通往上界需要一位烙印者,相当于天道的打手,最初他选择了解星河,现在改换了白炎。
等等。
他还只是拥有了资格,没真正拥有能与天道比肩的力量。
如果说天道选定烙印者是倾泻资源,以寿数齐天捆绑烙印者为之去往上界厮杀。
尚未成为那般存在的他与解星河该是什么样的情况?
璩越:“虽然不知道师兄想到了什么,但看你的表情似乎是又找到了目标。”
池砚点点头,问道:“你说师尊约你来此处?”
再次醒来之后,不需要系统的数据检测,池砚也能轻易捕捉到属于解星河的那股金色的灵体灵力流动。
他能确信解星河现在并不在附近,或许应该说自那日两人分开,对方再也没在他身边出现过。
一些被刻意忽略和逃避的信息串联在一起,让池砚不得不重新思考。
璩越:“原先我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现在能猜到与师兄有关。我们谈到过空灵之体的特殊性,师兄曾经为药王谷付出,药王谷如今也能成为师兄的倚仗。”
池砚:“扩大影响,建立因果?”
要说名声……哪怕天道有意压制,原清决有开辟甬道的记载,又曾是药王谷的谷主,与他人之间的因果力量只会比殷念更多。
池砚:“不必做到这等程度。”
璩越:“是门内弟子提出要为师兄立碑,为历代药王谷谷主立碑。以前师父一直在寻找开辟甬道的方法,门内的弟子都是师兄一手带起,后来拜入药王谷的许多人也是慕师兄的名声而来。”
“师兄可能不了解你对药王谷来说意味着什么,如今药王谷外出历练也不过是延续当年你曾经提到过的……”
……
彼时药老寻到灵矿所在之处建立了药王谷,他却忙于四处寻找各种前期准备必要的法器。
年少的原清决与璩越只能自己拿着医术在那个灵力尚还匮乏的年代一点点摸索所谓的通天之道,尝试引灵力入体。
哪怕修炼再艰难,璩越也热爱那种感觉。
与他相反,原清决更爱以灵力浇灌那些长出新苗的灵草。哪怕那时的灵草灵力微薄,观赏价值大于炼丹价值,也乐此不疲。
而当一次偶然下山遇到尘世的瘟疫。
仅是携带了微薄到难以辨认的灵草,虽不能炼丹制药提升修为,却足以将半步黄泉的凡人拉回人间。
一株小小的灵草,一锅浓郁的药汤,一整个村子的新生。
培养灵草不会改变人物既定命运,天道放任了他毫无意义的努力。
小小村落普通人们的性命也轮不到救世主的出面。
于是池砚以一盆灵草换得了村民们的感激与一顿凑了全村口粮煮出的粥。
那时的他对璩越说:“以后的药王谷一定要行遍天下,悬壶济世!”
分不清是因着扮演药王谷首徒的身份,还是出自本心。
璩越:“药王谷本就当行医济世,不是吗?”
池砚再无拒绝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