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砚回头,不远处果然是魔尊殷演。
修魔两派修者闻之色变的魔域尊者此时一袭月白色衣衫、手中执扇。
与其说他是血洗魔域又差点让整个修仙界堕魔的罪魁祸首、阴狠狡诈的魔尊……
嘴角含笑,气质如水的殷演更像尘世考学的才子学士,自有一股书卷气。
见到他惯用的温和假面,池砚倒是理解了村里人对他的评价。
“尊上,我这就去干活!”
少年眼底敬畏,到底是畏大于敬,很快忘了不久前还说要亲口道谢,真见到殷演,反而一溜烟跑了个没影,连新认识的同伴都顾不上了。
一时间只剩池砚与殷演四目相对。
过去两人相处之间便是怀疑猜忌更多,少年魔尊与年轻仆从哪有多深厚的情谊,除了那一次以身相护。
玄月门获取秘宝时撕破脸,恐怕还消磨了不少相护的情分。
池砚自认两人相处只怕会尴尬,却没想转眸看去,殷演甚至双眸间含着笑意。
池砚:“……”
池砚:“???”
殷演人没事吧?又有什么新花招?
池砚警惕戒备,殷演已随手寻了竹椅坐下,还不忘招呼池砚。
殷演:“来,坐。”
他一身贵气,与民风淳朴的小村落实在格格不入,偏偏神态自若,又让人忽略怪异之处。
殷演:“这些凡人是我找来打扫你的住处的。你也知道魔修肆无忌惮惯了,真派人去打扫,动用魔气也容易影响到你留下的东西。”
池砚狐疑坐下,回忆殷念留下的破铜烂铁,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有什么需要如此大费周章保护的物件。
许是察觉到池砚的疑惑,殷演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不是最好玉饰?尤其是灵玉?回来还取了暗九暗十送的几枚玉石。若有魔气影响,恐怕灵玉早就失了光泽,混沌难看了。”
池砚早知道殷演留的尾巴,闻言也不奇怪对方知晓他取了什么。
说到灵玉,早些年的殷念的确对这种莹润的玉石有些小小的收集癖。
只不过后来的他对冰雪的惧意刻入骨髓,早已不爱入手微凉的灵玉,转而偏爱师尊送来的一枚枚暖玉。
暗九暗十的灵玉他只是做个样子随手拿了。
面对殷演,池砚自然不会如实相告,只能敷衍地应上一声。
殷演不追问,也不计较他的冷淡,维持着温柔的笑颜。
两人相顾无言,池砚不主动,殷演也不再开口,只是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偏偏池砚察觉不到半点杀气和敌意,甚至偶尔回望也无法从那双眼睛里找出熟悉的算计和考量。
好像只是单纯被殷演注视着。
池砚只感觉手背一阵发凉,浑身不自在,完全猜不透殷演的想法。
池砚纳闷:“都已经撕破脸还破坏了他的计划,他怎么还能装得毫不在意,扮演双方相安无事的假象?”
系统沉默不说话。
殷演对宿主的纵容一直表现在明面上。虽然大多时候极为偏激,但也没少给过明显的偏袒与特权。
只是宿主将所有的示好一律无视,对上殷演只作最坏的打算,恨不得激怒对方快进到你死我活。
殷演心情颇为不错,目光落在远处,似乎在欣赏风景。
相较之下,池砚时间紧迫,可没他这样的闲心,眼看着殷演就打算继续这么耗下去,不免皱起眉头。
思考对策?对面的男人他打也打不过,拼却灵体里储存的灵力或许能暂时逃开,但对方尊者修为,躲得了一次,躲得过第二次吗?
还是直接舍弃白念这具身体?
魔器可以交给白炎。不能打破天道给予的主角光环掠夺能量固然可惜,往后总有机会。
药王谷情况复杂,但也总得面对。
情况紧急,必须当机立断!
池砚心下一定,刚移开目光,打算想办法采取行动,殷演突然站起身来。
“好了,不逗你了。看你那副不自在的样子,都不像你了。喜欢这里就多逛逛,我先回去了。魔器的事情,只要你想好,都还有商量的余地。”
殷演理了理衣袖,迎上池砚狐疑的表情,甚至露出了一抹笑容。
殷演:“你不想让他们知道你的身份,可以借暗部的身份在村子里多住一段时间,他们对暗一有好感。”
说话间殷演递来一枚令牌,正是暗卫特有的身份牌。
池砚拒绝道:“不必了,我也不会在此久住。”
殷演含笑看向池砚,与之相对他并未收回令牌,温柔的语气间透着强势:“你该收下的。毕竟进入那间屋子,你还需要它来沟通守卫。可不要像先前一样偷偷摸摸混进来了。”
直到池砚接过令牌,殷演的笑意才至眼底。
不待池砚开口,他又补充道:“忘了说,先前提供给你的选择一直有效,不过前提是你留在魔域。一旦你离开魔域地界,令牌会自动失效,那间房间也会永久上锁,到时候不止是你,连我也无法打开。”
“你知我从不说笑。”
池砚猛然抬头看他。
殷演:“你可以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当然住处也早已为你准备好,你也可以与我一同回去。”
池砚:“……”
他太习惯殷演的强势,看似交付选择权,实际上只能容许唯一的标准答案。
池砚妥协道:“晚些我自己回去。”
殷演:“这样也好,我回去做些准备、隔绝魔气,不会像以前那样对你身体有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