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见两人坐稳了,运用起浑身解数,篙杆轻点,平稳漂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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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州之富庶,其中一大收入来源便是碧波湖。州府做了详尽的规划,管理亦完善,使得湖水净透,渔业繁荣。
杨泠澈好奇地扒在船舷边,探头向湖水下张望。花晚莲心有余悸,生怕这位小姐真摔进水里,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人。
杨泠澈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讪讪抬头:“不会摔下去的……”
花晚莲方才意识到失礼,收回目光,仍没放松警惕,随口问道:“姑娘瞧见什么了?”
杨泠澈下巴点了点在浅表游来游去的银白色鱼:“这是什么鱼?没有见过。”
花晚莲扫过一眼,示意那鱼赤红的额头和黝黑的鱼鳍:“这也是碧波湖独有的品种,叫做‘鹤鱼’,一则颜色像丹顶鹤,二则鱼尾曳长飘逸,游起来十分仙气。又惯于呆在浅水,极适合观赏。因而本城的道观尤其偏爱鹤鱼,池子里都养着好几尾。”
杨泠澈想象了一下:“确实很合适。”
花晚莲理所当然般,续道:“不过可惜,这种鱼据说并不好吃。我没试过,但如果杨姑娘想尝尝的话也无不可……”
杨泠澈扶额打断:“我不想吃它们!”
那模样特别有生气,花晚莲极浅地笑了一笑。
杨泠澈这么分了分神,正巧错过了湖面下的汹涌暗潮——足有一展臂长的一条鹤鱼突地跃出水面,腾空而起,鱼鳞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耀,长长的鱼尾奋力一掀,猛然激起大片水花,兜头朝他淋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对面一只手伸来,衣袖轻甩,内力擦着杨泠澈身体筑起屏障,湖水哗啦拍回水面,连一颗水珠也没有落在他身上。
杨泠澈眨眨眼,看手指修长好看,看动作迅速有力,看花晚莲优雅地收回素白的手。他笑得又甜又乖:“谢谢花公子。”
“不客气。”花晚莲抚平袖子,“姑娘若能远离船舷,在下会很感激的。”
杨泠澈噗哧一笑,终于听话地挪开些:“刚才那条也是鹤鱼吧?能长到那么大?”
“不知该说姑娘运气好是不好。”花晚莲指着还没游远的鱼介绍道,“那是碧波湖最长寿的鹤鱼,在下小时候便见过,据说至少有五十岁了。叫它‘湖主’的人居多,也有称‘鱼奶奶’的。其实不常出现,要会上一面不容易,居然姑娘今天一来就现身了。”
杨泠澈听完露出得意表情,大度地不去计较对方朝自己泼水的仇了,招呼道:“好呀,鱼奶奶!”
那巨大鹤鱼像听见了似的,又游回船边,打了几个圈。杨泠澈边观察,边防备它再跳起来吓人,一时心无旁骛。
花晚莲静静端详眼前人陌生而熟悉的侧脸,又缓缓移开视线,手指轻轻抚弄着腰间的醉雨。
杨泠澈和鱼大眼瞪小眼了一阵,对方终于下沉,跑走了。
他直回身体,对上面前白衣男子一贯的坐姿,典则俊雅文质彬彬,修长的手指玩着箫,似乎思绪飘远,微微出神。
杨泠澈心动得几欲落泪,抬手捏鼻子。
花晚莲感觉到他的动作回神,语带遗憾道:“可惜,祭了杨姑娘五脏府的留鱼喜欢在深水活动,难窥真容。姑娘如想见,在下可以去找渔夫……”
顿时,杨泠澈多少情绪都收回去了,仰天长叹:“不、想、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