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过去！”

她低声催促，动物们依次穿过缝隙，跳入护城河中，朝着对岸的野林游去。姜莱站在墙边，目光紧紧跟随它们的背影，这只是计划的第一步。

待最后只动物消失在河对岸的树丛中，姜莱快速转身，朝着皇居的另一侧奔去。她需要找到一艘船，从护城河上渡过，与动物们汇合。

姜莱悄无声息地穿梭在皇居的角落，趁乱跑出皇宫，从小巷子穿了出来，脚步急促而凌乱，鞋底踩在满是传单和碎纸片的街道上。

她目光扫过四周，试图找到条通往码头的路，但眼前景象让她心头一沉，街道被堵得水泄不通，车辆横七竖八地停着，人们慌乱不安四处乱窜。

一辆黑色轿车从岔道缓缓驶出，车窗半开，露出张苍白消瘦的脸。顾绛靠在车窗边，眼神空洞无神，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脸颊都已凹陷，颧骨突出，五官在阴影中更加锋利，刀刻般深邃。

突然，他定格在不远处的一个女人身上。

她的裙子沾满泥土，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脸色苍白如纸，像是从地狱中逃出的幽灵。

顾绛瞳孔骤然收缩，眼中的空洞瞬间被近乎疯狂的炽热取代。他的身体猛地直起，像是被电流击中，手指紧紧抓住车门把手。

车正在缓慢挪动中，顾绛已经推开车门，冲了出去。

他的脚步踉跄却迅速，仿佛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那个身影。心脏在胸腔中狂跳，血液在耳边轰鸣，无数个声音在尖叫，是她！是她！

姜莱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吓了一跳，脚步猛地顿住。

她抬起头，看到顾绛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呼吸急促，眼神炽热得要将她灼伤。他没有再靠近，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克制自己不要失控。

姜莱盯着他的脸，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

她的瞳孔微微放大，嘴唇轻启，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少……少将？”

街道的另一头，又涌出一批士兵，手持武器，开始清肃街道。顾绛的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他上前两步，抬手似乎想去拉姜莱，却在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你先跟我走吧，我这边安全。”

姜莱摇了摇头语气急促。

“我要去码头借船。”

顾绛一愣，眼中的炽热瞬间被另种复杂的情绪取代。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在喃喃自语。

“你现在就要走吗？”

“不是，我有急用，我先去……”

姜莱的话还未说完，顾绛已经打断了她。

“我陪你去，我能帮你。”他的声音坚定。

姜莱犹豫了一瞬，随即点头，“行，要快一点。”

她转身跑了起来，顾绛快步走到她前面带路，背影挺拔修长，步伐却带着压抑的急切。他拉开后座车门，侧身对姜莱说。

“坐车过去，上去。”

姜莱没有犹豫，迅速钻进了车里，往里挪了挪，给他让出位置。

顾绛原本准备关上车门，坐进副驾驶，但看到她的动作，眼中骤然闪过一丝光亮。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像是捕捉到了什么珍贵的瞬间，随即抬腿跟了进去，坐在她身旁。

车门关上，顾绛朝司机简短地命令道：“去码头。”

车内空间狭小，姜莱就坐在他身旁，近得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泥土与汗水的气息。顾绛的呼吸微微一滞，手指无意识地握紧，指尖深深嵌入掌心。

他不敢直接侧过身看她，只能用余光瞥见她的侧脸。苍白、疲惫，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她的裙子脏乱不堪，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像是经历了一场劫难。

他脑中闪过无数画面，姜莱独自一人在混乱的街道上奔跑，被人群推搡，被士兵追赶，甚至可能被那些肮脏的手触碰。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神逐渐变得疯狂，危险，像随时会爆发的火山。指尖压在腰间的刀柄上，仿佛下一秒就会拔刀而出，将那些伤害过她的人碎尸万段。

“你，还好吗？”

他声音沙哑，并没有将视线直接放在姜莱身上。

姜莱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她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说实话，她实在是很累，这段时间调息灵力日夜颠倒，每日给那些生灵们治疗已耗尽她不少能量，等把它们安排妥帖后，她得先好好睡一觉才行。

可在面前男人眼里，姜莱这副模样像是受了很多委屈还在安慰他似的。

顾绛的呼吸变得更加沉重，眼中的戾气几乎要溢出眼眶。他知道，自己此刻的状态近乎失控，但他无法克制。她的每个细微的动作，每一丝微弱的气息，都像是把刀，狠狠剜在他的心上。

他想要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想要确认她是真实的，而不是他无数次梦中的幻影。

但他不能，至少现在还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