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都有持枪的狱警押着他走。
“我父亲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祈骤然响起的声音将岑安吓了一跳,“怎么又是你?”
“不然呢?”祈飘过来,没有虹膜的眼睛盯向他时,竟透露出几分欣喜,“你要赶我走?”
“你可千万别走。”岑安笑笑,反正狱警看不见祈,就当他在自言自语了。
“什么惊喜?”
“到牢里就知道了。”
332牢门一开,鬼哭狼嚎的惨叫汹汹涌出。程池和山海挤在一处角落瑟瑟发抖,一见到岑安,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佬儿!”
发出嚎叫的是阿立,油腻的头发被新狱友扯在手里,死命地往墙上砸。
奇怪的是,岑安身边的狱警并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制止,而是迟滞了许久才动作。
和他们身上统一的深蓝囚服不同,新狱友身裹价格不菲的锃亮皮衣,一头粉色的齐肩卷发,堪堪遮住后脑垂落出的一排硅条,改造过的眼睛如猫眼石,莹莹地看着他,被狱警按在地上时目光也没离开岑安。
更多的狱警涌入332牢房,一部分抬走奄奄一息的阿立,一部分涌向施暴者。
“终于见到您了,杰克佬,”新狱友红得发黑的口红蹭出唇线,拉出一道血色痕迹,表情称得上欣喜若狂,“我是拉尼娜呀!”
“女人?”岑安惊讶。她的声音和她夸张的烟熏妆一样雌雄莫辨,骨架偏大,像只四肢健美的猎豹。
“回见,佬儿!”拉尼娜被狱警架走了,令人头皮发麻的癫狂笑声直到牢门“哐”地砸上才结束。
岑安走向墙角,好笑地打量着山海和程池脸上的伤。很显然,这俩人也没少挨打。
“你们仨男的,合起来打不过一个女人?”
“你不知道那婆娘有多凶!”山海摸出皱巴巴的烟盒,“你没被打过,就别说风凉话了,性别根本限制不住她的凶悍程度!”
岑安问:“她来多久了?”
“三天。她跟善三的死讯一起来的。我们仨,她一天揍一个,练筋骨似的,真他妈的逆天!”
岑安绷住笑,“你们没向狱警求救么?头顶那些‘眼睛’,就这么纵容她?”
“可不是!那女人好像带了个什么屏蔽器,机器人在她面前一点效用都没有!简直无法无天了!”山海踢踢程池,“你说,她手上是不是有微机?”
程池连忙点头附和,又皱起眉:“我总觉得拉尼娜很眼熟,但又实在想不起来……”
山海弹了下他的脑门:“一定要想起来,使出吃奶的力气想!”
“在想了在想了……”
岑安转过身,低声唤祈:“我看她好像没剥离过械体的样子,你觉得呢?”
祈自言自语:“不该啊……”
“什么不该?”
“父亲给你的惊喜,应该就是她,但不该是个女人。”
岑安没耐心道:“都这时候了,别卖关子了。”
“我父亲抓到了灰光,把他送到了你的牢房等你处置呢。”
“拉尼娜是灰光?”
祈摇头:“不是。灰光是男的,我也不知拉尼娜怎么回事。”
岑安接过山海的烟,浅浅吸了一口,脑机飞速运作着。
灰光,那个在析冰组织里闯了祸,又瞒着黑杰克出卖组织成员的人。白King把他送到监狱,利用他对黑杰克深深的恐惧,岑安一定能得到很多关于析冰的信息,说不定还能策反他。然而,却被拉尼娜半路截胡了。又或者,拉尼娜被灰光推进来替罪?
岑安发现,监狱的阻断场关了——不,应该是被人用阴阳程序“调包”了。
阻断场被蒙蔽,却误以为自己还在正常运作。
他游刃有余地分析着那套程序,在他看来程序的结构和逻辑都不算复杂,但一定有幕后管理阻断场的人暗中相助,否则在阻断场正常运作的时候攻击它,还不被监狱发现,几乎不可能。
这个管理者又是谁呢?会是监狱长青锋么,莘讯的人工智能产品。入狱这么久,他还没跟青锋对过话……
正想着,黑桃A完成了他的指令,得出程序源自一只名为“小女孩”的微机。
小女孩……
“果然是她。”岑安了然一笑。
“谁?”祈问。
“小女孩,拉尼娜。”
在气象学上,拉尼娜是一种海温大范围持续异常变冷的现象,在西班牙语里正是“小女孩”的意思——嘶,这么想来,“灰光”好像也是一种自然现象的名称……
岑安扭头问山海:“关一次禁闭大概要多久?”
“你是说那女人么?”山海想了想,“以她的程度,至少九十小时吧。怎么了?”
岑安没答话,自顾自思量片刻:“祈,我们去找她。问问她跟灰光怎么个情况。”
“等等。”祈拦住岑安,“你有那个本事么?我是说,你打的过她么?”
“还用问么,我打的过谁?”
祈:“……”
山海:“……也不必这么谦虚。”
岑安看着脚下早已失去效力的阻断场,“不过,这所监狱,已经奈何不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