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审问室里,通风扇嗡嗡作响,金柯被扣在座椅上,身着严密防护服的医生为他包扎好膝盖的伤。
子弹已经取出,他疼得大汗淋漓,却仍是死咬牙关,一句话不说。
纪羡之拧了拧眉,注视着他周身的黑色气团,转而对刚刚穿上隔离服的沈砚道:“是很严重的精神污染源,注意安全。”
对方垂眸表示明白,推门走进审问室。
纪羡之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选择和监听员在外监听,他放下手中的文件,带好耳麦。
“入职肃清局只工作了一周就无故缺勤,为什么?”沈砚的声音从耳麦里传出来。
被审问的人疑似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事,随意转动着手腕上的电磁镣铐,“不为什么,家人生病,我要照顾而已。”
“是吗?”沈砚冷笑一声,摊开文件甩到他面前。
几张盖着红章的纸映入眼帘,金柯定睛一看,原本笑盈盈唇瓣垂了下去,冷汗席卷全身。
那张东西是他的个人档案,上面家庭状况那一栏清清楚楚标着两个字。
孤儿。
他双唇发抖,眼珠缓慢地挪动着,像被胶水糊住一般。
“认识陈先河吧?”
缓了许久,他终于点点头,“认识。”
“什么时候?”
“骗他假装我去引开你们的那天。”
金柯突然阴沉地笑了出来,背后黑气冲天,他直直瞪着对方:“我本来以为他能逃掉,没想到这个废物竟真被你们抓了。”
“料到他会供出我,我就提前离开了肃清局,还清除认识我的员工的记忆,删掉办公室档案和打卡记录。”
然而百密终有一疏,没想到纪羡之居然能恢复打卡机记录,将他从背后揪出。
桌子底下,沈砚紧紧握住枪支,额头冷汗直冒,巨大的精神压迫包裹住整个审问室。
他强撑着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陈先河的家人和你无仇无怨,为什么要杀她们?”
“坏人杀人还需要理由吗?”金柯已经完全沦为污染的奴隶,手脚缠上黑色的液体。
话音刚落,警报器因污染超标开始鸣笛,红蓝光交错划过金柯的眼睛,他抬眸,瞳孔透过防弹玻璃,直视着监听室内的人。
纪羡之瞬间认出他身上的黑色液体,和贫困区的一模一样。
下一秒,他从耳麦里听见沈砚颤抖的呼吸,心弦紧绷,立即推开椅子,却被人拽住了手。
“你不能进去,小心被感染成怪物!”阮盼山拦住他的去路。
什么怪物不怪物,他只知道再不去救人,攻略对象就要亡命了!
纪羡之甩开阮盼山,回头看了眼众人:“你们守好外面,别让污染泄露,我进去帮忙。”
他不顾阻拦猛地推开隔离门,只身闯入审问室。
黑气幻化成漩涡,他抵住巨大的吸力,一步一步向沈砚靠近。
“你别进来!污染浓度过高,你没穿隔离服,会被感染!”沈砚颈肩青筋暴起,两只强壮有力的手举起枪,对准被寄生的精神怪物。
纪羡之紧咬牙关,抬眸却和漩涡中央的金柯对视,对方诡异一笑,抬了抬指尖,黑色液体顺着地面蔓延,所经之地冒出滚滚白烟。
遭了!它是冲着沈砚去的!
此时此刻,沈砚被逼到墙角,他的san值不足一半,手中枪支“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沈砚!”
纪羡之虽然身负系统外挂,但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污染侵蚀,头痛欲裂,身体也像是要震碎一般。
视线朦胧之中,他注意到黑水已经蔓延到沈砚身边,只要接触到一点,人就会变成干尸。
此时再用命运之书也来不及了。
怎么办?
对了,枪!
他瞄准沈砚掉在地上的枪支,俯冲扑了上去,举起来的那一刻,黑色漩涡像是专门为他开通了一条道路,竟然四散开来。
“就是现在,开枪啊纪羡之!”玻璃背后透过阮盼山用尽全力呐喊的声音。
纪羡之的手在抖,抖到一只手握不住枪,他又用另一边手捧着,子弹却迟迟没有脱离枪壳。
彼岸花印记生长的撕心裂肺仿佛刻进了DNA,让他从生理性感到畏惧。
七朵就会魂飞魄散,是第二朵了。如果子弹射出去,今晚他身上就会出现第三朵彼岸花。
“纪羡之,离开这里!不是要我答应你不离婚吗?现在走,我就同意。”
角落里传来微弱的声音,沈砚拉过地上的椅子,试图挡住黑水前进,但在触碰到的瞬间,椅子化为泡影。
纪羡之愣住,晶莹剔透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他苦笑了一声,“我走不掉的。”
无论怎样选择,都免不了惩罚。从穿书的那一刻起,他和沈砚的命运就已经绑定,双死双活。
彼岸花印记当然也很痛苦,但总比死掉好啊。
眼泪和子弹一起夺眶而出,“砰”地一声巨响,正中金柯胸膛,血液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