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压制着喉咙里翻涌的情绪,“不会,殿下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此事伤害到我。”
顿了顿,他又道:“殿下等我……四个月,这期间,余北也绝不会向大昭发兵,大昭尽管专心对付抚南即可。”
余北使臣来得急匆匆,用的理由是为二王子回北之后便高烧不退,因这个随从是他自幼的玩伴,可汗怜惜儿子,这才不惜用两千战马来换一个随从。
裴衡派人来跟顾曦讨人的时候,顾曦已经跟乘风谈过了,便也没有推阻,而是直接应下,只是听见来人说余北使臣接到人后,明日便要启程回北时,还是愣了愣。
贵妃榻上,顾曦半躺在上面,脸上没有什么神情,但却莫名给人一种很悲伤的感觉。
执书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她知道公主心中难过,为了乘风的离开,但眼下已经是晚膳的时间了,她还是不得不过去提醒,“殿下,用膳吧。”
顾曦点点头,从榻上起来,一直到用完膳,她才收回时不时看向门口的目光。
执书知道这不是一直不提就能解决的事情,于是干脆主动说道:“殿下,下午您让乘风回屋收拾东西,他就一直待在自己房里,您……要再见他一面吗?”
顾曦顿了顿,忽然道:“执书,或许我真的还没有学会分别这两个字。”
执书有些不忍心,又听见顾曦说道:“不了吧,这一面留着以后再见。”
顾曦的这一面,打算留在以后,但是乘风并没有这么想。
子时,殿中一片寂静,今夜是执书守着,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时,她瞬间谨慎起来,只是看到来人时,想了想,还是出了门去,“殿下已经睡了,你若是想道别,还是别吵醒她了。”
这话执书说得艰难,她自认比抱弦聪明一些,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乘风对公主的心思,以及公主对乘风不一样的情感呢。
“多谢。”乘风说着,合上了门。
抬手拨开珠帘,朝着床的方向走,就像每一次自己守夜时会做的事情,但乘风心中,今夜是最后一次了。
轻轻撩开纱帘,如玉一般的人就出现在眼前。
乘风的目光从顾曦脸上划过,停在了他内心肖想许久的朱唇上,最后还是移开了目光,慢慢在顾曦床上蹲下。
月光隔着窗花洒下,温柔得像情人之间的呢喃。
那一夜似乎风清月朗,珠帘轻晃,纱帐摇动,被褥外的手背上被什么东西轻轻一点。
“殿下,我一直心悦于你。”
顾曦起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她面上并未显露半点不对,如往常一样用了早膳,闲来无事地躲在殿中看书,忽而心血来潮地想要喝茶,便让底下的人搬了茶具过来。
只是,明明跟以前一样的红茶,此时怎么喝却都觉得有些薄淡无味。
左手端着茶盏,顾曦紧盯着里面红艳茶汤,不禁出了神,直到茶盏底下的茶水递到右手手背,顾曦才猛然回神。
随着微微发热的地方看去,却惊觉,好像是跟昨夜一样的位置。
顾曦把茶盏放了回去,心中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喊着,我好像开始想念乘风了。
乘风离开的第二日,陆玉窈便进宫拜见太皇太后,而后又去往芳华宫,接顾曦出宫去往开福寺。
幸而皇祖母这一次或许是被抚南边境战况及玉太妃一事拖住,没有多想着派人去试探顾曦,不然顾曦还真是不知道,陆玉窈是怎么想到办法来接自己出宫,只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皇祖母因为在自己身边安插够了人手,自信就算自己出宫去,也能对自己的行踪完全掌握。
两人到开福寺的时候,顾曦还是有些回转不过来,一直到方丈过来,将一串珠子给了顾曦,道:“公主二月来此为太皇太后请的平安珠,前些日子已在佛前受满九十日赞颂,今公主自可带回,奉给太皇太后,可保永久平安。”
二月,从宫里出来到公主府住的时候,顾曦确实来过一次开福寺,可那个时候,自己并没有替皇祖母请什么平安珠,顾曦心中疑惑,但还是笑着应下。
一直到回了厢房,顾曦才问道:“这是你安排的?”
陆玉窈:“是乘风。”
二月出宫那会,正是顾曦对于皇祖母的凶狠最害怕,最心神不宁的时候,那时她来开福寺,是怎么样也不会想到要为太皇太后求平安的,但乘风知道自己离开的时间差不多就是五月,所以那日专门私自去找方丈,假借顾曦之意,在佛前求了这珠子,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自己离开时,可以做一个让顾曦短暂离开宫中的借口。
而他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不可能去找方丈,顾曦也不知晓此事,所以才在昨日出京之时,半路离开到张府,找到陆玉窈,告知此事,请求她以还愿为借口帮忙带顾曦离宫。
“我今日进宫,就是以此为借口,把你带了出来,并说了要与你一起在开福寺为大昭祈福待几日,阿曦,若是你真在宫里待不下去了,不如找个法子,让太皇太后放行,你长住公主府吧。”
顾曦拿着方才方丈递过来的平安珠,“如今南边形势不明,我要是不在宫中,如何能第一时间掌握事情走向呢。”
陆玉窈心知这事是顾曦心底的一根刺,自己再劝也是不行的,于是只得说道:“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眼下事情还未到不可挽回之势,我父亲也一直着人盯紧乔胜还有……还有纪伯伯,你在宫中可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顾曦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她的目光还停留在珠子上,片刻后,忽然说了一句,“阿窈,怎么办?我好像真的有些头疼了。”
年前除夕宴时,陆玉窈进宫去寻她,因为当时殿中场景,担忧地问过顾曦一句是不是因为乘风才对除夕宴感到头疼,当时顾曦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