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佩宁闻言和吴月皎面面相觑。
刺史家的?怎么会是他家呢?他们两家向来没什么交集,就算林家名声在外,但他们差距那么大,怎么也不该是刺史家啊!
她们虽是妇道人家,但家里男人们做的事她们也时常有所耳闻。詹肃这个梓州长史的位子是怎么来的她们最开始就知道前因后果。
刺史也知道是林家联合了戚家扳倒了原来的长史,为詹肃谋的这个职位。按理说应该极其厌恶他家才对。
即便是后来权衡之下,林家送了瓷器入刺史府,关系没再进一步恶化,也应该没什么交集才是,刺史又怎么会想到儿女亲事上呢?
詹夫人继续说道:“是去年一次茶会上起的头。刺史夫人和戚夫人向来不对付,毕竟刺史和别驾两人一直相争。这场景每年都要上演几次,我们这些底下的官眷早就习惯了,站了队的互相呛声,中立的缄默不言也就是了。
那日刺史夫人又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说起话来阴阳怪气,不知怎么的说到戚姑娘的婚事上,说我算是转弯抹角和戚夫人做了亲家。我本以为是在嘲讽我抱大腿攀高枝,这种话我听得多了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不过她下一句就转了个弯儿,说她家也有适龄的女儿,怎么不见我牵个红线什么的。”
詹夫人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这话好生奇怪,听着倒像是埋怨我眼光不好,不抱她这个大腿一样。来梓州几年,我也知道她这人本就这么拧巴,我也没当回事儿,就说了一句‘您家的女儿千尊万贵的,哪是平常人家敢求娶的’,把这事儿摺过去了。
谁知转过天来,她又提起这事儿了,这次直接挑明了说,讲她知道林家还有几个郎君,问我能不能当个媒人。
我当时就想啊,你们兴许不愿和他家结亲,便说没有准信儿的媒我不做,谎称你们和戚家是互相看对了眼才找我做中间人的,戚夫人也帮腔,讽了刺史夫人几句,这才搪塞过去。”
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詹夫人饮完杯中茶,旁边丫鬟极有眼力见地续上。
看周佩宁和吴月皎都若有所思,詹夫人说道:“此后她没再提过,不过我也不清楚她断了这心思没有。我想着总要把这事和你们说了才好,若是她再和我提起,知道你们的态度我也好应对。”
周佩宁想都没想,放下手里的茶杯说道:“这当然不行。咱们和戚家结了亲,戚家和刺史家的关系满梓州城都知道,再应了刺史家,又把大郎和戚家置于何处?这种两面派的事咱们可不能做。”
不管出于哪种目的,在外人看来,林家先是帮戚阳德摆了刺史一道,再和戚家结亲算是很正常的事,就算大家看来有些高攀,但林大郎人又不差,戚家看中了他的潜力完全能说得过去。
若是再和刺史家有所关联,岂不被人鄙视为见风使舵只追求利益的小人?
詹夫人闻言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们会是这个态度。我不会应下这个媒就是。”
说这件事时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屋里的众人都能听得到,尤其詹妙云詹妙雪两个女孩距离詹夫人很近。
两人对视一眼,都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坐在对面的吴月皎看见,问道:“好孩子,你们要说什么?”
两人互相看看,最终还是年长些的詹妙云开口道:“刺史家的两个女孩…不太好。”
说完瞟了一眼詹夫人,有点忐忑。
母亲经常教导她们,不要背后说人小话,以往这些话她也只和妹妹说几句。
刚才听到长辈们说刺史家要结亲,她和妹妹就想到刺史家里适龄的只有两个女孩。
那两个人,说起来真是一言难尽。
她觉得林安淑这个大嫂很好,林家人也对她们很和善,她觉得有必要告诉林家刺史家的女儿是什么德行,免得被骗。
詹夫人说道:“这都是你大嫂家里人,你尽管说。”
她不让两个女儿说小话,是怕她们染了多口舌的坏毛病,再一朝出言不慎,容易惹祸上身。
而婚姻大事,自然是要多方打听对方的品性和行事风格,在亲近的人跟前说几句没什么。
得了詹夫人的允许,詹妙云便说起来,詹妙雪时不时还有补充。
刺史家目前适龄待嫁的两个女儿,刺史夫人对外当然说都是一样看待,但时常有各种聚会能碰面的同龄女孩们可都不这么认为。
刺史夫人亲生的那个是姐姐,性子高傲,嚣张跋扈,因着父亲在梓州官位最高,向来是目中无人,对谁都不客气。
另外一个,大家都知道是庶出,常年被嫡女压迫,跟在嫡女身边不像姐妹,倒像主仆,唯唯诺诺的,软弱至极。
这么形容像是个小可怜,但看别人在她手上吃过不少亏的詹家姐妹俩可是知道她的本性。
她是可怜,但也很擅长装可怜。
詹家姐妹俩从来到梓州就被打上戚家一派的标签,一直都是和戚语霜那几个人玩。
她们第一次参加花会,就被戚语霜嘱咐过,千万不要因为可怜妹妹去为她打抱不平。
因为和当姐姐的呛声吵架的时候,妹妹会说自己并没有觉得姐姐欺负她,反而去劝帮她说话的人。
这事不止发生过一回,大家都看得明白,帮了也是白帮,也就那几个拎不清的总做这样的事。
若是别人自愿的也就罢了,算出头的人多管闲事,顶多怒其不争。然而她们有一次听到过她暗戳戳向人抱怨,挑起别人对她的可怜后去找姐姐理论,她则又变了一个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