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的一天中午,跃进从绿岛到榕州,在温泉饭店住下,卸下出差的行李,换了件衣服,准备去公司住榕办事处。
觉得肚子有点饿了,便在饭店外的快餐店吃了午饭。
他刚在饭桌边坐下,“滴铃铃,滴铃铃—— ”,这是陌生电话,是打错的,顺手就按掉了。
刚吃完饭,准备起身,“滴铃铃,滴铃铃—— ”,我低头一看,好像又是刚才打来的号码。是谁?
“你好!你在榕州吗? ”
“是。 ”
“你好久没过来了,最近很忙吗? ”
“我没有天天在榕州。今天才过来。 ”
“你不常住榕州啊? ”
“也是常常来,最近去南州出差。 ”他说。
他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推拿的,他好像给过那女人号码,怪不得打过来。
“晚上八点过去吧! ”跃进有点想念我了。
跃进大学毕业二十年了,在绿岛私营电子公司的一个部门当经理。
在我看来,他的脸方圆,鼻高,高个,面白清秀像女人。
跃进自诩:不太长胡子,年轻时像个小鲜肉,现在是个理工男。
他懂本行的电子技术外,天文、地理、军事、艺术都会有点研究。
他和妻子的关系不错,住在绿岛湖中区的商品房。
他是常常出差的。
而妻子张安娜是个舞蹈老师,常常夜里很迟回家。
各忙各的,所以两人常常不在一起。
从外人看来,跃进性格上较老实守信,爱说话但嗓门不算大、做事效率高。
但他自知,喜欢漂亮女人,更是常常讨女人喜欢,甚至还有邂逅。
张安娜自己在绿岛开了一家舞蹈培训厅,儿子陈斌书读得很好,二十岁 离家到众国留学,现在众国工作,快要成家了。
不过,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榕州办事处。
张安娜,基本都把时间集中在她的舞蹈事业,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很少,最多是周末在一起,但在家的时间里,还是各看各的计算机,各打各的电话,各管各的朋友。
张安娜的娘家算是文艺世家,父母亲都是有点名气的艺术家,据说祖父一代是在皇宫里为慈禧太后演戏的。
而跃进的父亲是工人,祖上两三代好像都比较穷,算是真正的贫农和无产阶级。
跃进和安娜是由同学介绍才认识的,那时正值工程师吃香的年代,安娜羡慕搞科学技术的精英。
但是,结婚不久,他就感觉两家的文化差别,即所谓的“三观 ”不同。
文化修养较高的张家人不太看得起比较粗俗朴实的陈家工人阶级,张安娜也受到父母家的影响,看不惯陈家兄弟。
有时还与陈家人有些冲突,常常转变成对跃进这个丈夫有意见,夫妻的口角时有发生。
不过,还算安娜有教养,有了孩子之后,也就求同存异,勉勉强强过着日子。
不过没几年,因为国企破产,跃进就从国营企业的骨干变成了私营公司的小老板。原来是稳稳当当不紧不慢的工作和生活,变成了为私企牟利而忙忙碌碌。
为了订单,整天就像没头苍蝇似得东奔西碰。
我跟跃进打电话,也是出于偶然。
那天晚上,我在洗浴中心实在没有生意,我百无聊赖,突然想起跃进,想起那关心和理解我的样子,想起他那头头是道的讲话,想起似乎和我有着共同的语言。
回忆那白皙健美的肉身,俊美圆方脸,和蔼可亲又颇有文化的他。
上次的电话号码还记得吗?我问自己。
我在手机里搜索着。
果真叫“陈老板 ”的男人,那 11 位电话号码在眼前跳出来。我不加思索,顺手就按了下去。
“滴铃铃,滴铃铃—— ”
“谁的电话? ”对方不认识这个电话,“可能是骚扰电话。 ”
对方的跃进按了拒接键。
“是忙?还是没听到? ”我看看号码的名字,“号码不会错。 ”于是没过几分钟,我又再重复拨打,“滴铃铃,滴铃铃—— ”
他正想再次挂断电话,但突然一想:干嘛又打来?可能是熟人。他试着接下。耳机里居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而这女的声音好像并不陌生。
原来是她,他差点记不起她的名字了。
八点还差一点,跃进正要开车,突然手机响了,是他老婆打来的。
“你周末回来吗? ”
“应该会吧。 ”
“周六是端午节 ”
“是啊。 ”
“等你回来商量儿子的婚事。 ”
“好吧。 ”跃进看看日期:今天是周四。
跃进开着车子,到了“不夜城洗浴中心 ”。进去后,他竟然忘记了我是在那层楼?只好又拨了我的电话。
“喂,我来了! ”他记不住我的名字。
“陈总,我在二楼门口等您呢。 ”我记得他姓陈。
他上了二楼的台阶,刚到转弯处,就看到我站在二楼上梯口的进门处,我笑盈盈地正看着他。
那就是那天见到的那个女人?今天感觉胖了一点,人也更老成一点,但脸部还是很白。跃进心想。
我只是笑嘻嘻的不说话,右手上拿着手巾毫无节奏地左右甩动着,高高兴兴地将他领进了包间。
他好像见到老熟人似得,一进门就抱住我,同时吻了我的额头。
我说:“我以为你住在城里,为啥一个月没来,就蛮打电话给您,没想到您没都在榕州。 ”
我指了指,就让他躺在床上。
“你想我啦? ”
“嘻嘻,嘻嘻。 ”我不作声只是傻笑。
“看您不到四十。 ”
“离五十不远了! ”
“不会吧!? ”他有点惊讶,“不要骗我! ”
“没骗你。 ”我淡淡地说,转身去床头柜摸自己的钱包,从里面拿出一张身份证,递过来给他看。
“六五年,是啊,四十二了。 ”他又看了一下,但还是不信:“身份证是假的! ”
“不信就算啦! ”
我接着说,“我的孩子很理解我,我跟孩子关系很融洽,不像我的一些同事,母子老是说不来,有代沟。
我的孩子很孝顺,想必我老了,他们会照顾我的。 ”
“你不是只有两个孩子? ”
“ 四个。 ”
“哇! ”
“最小的男孩也十七,准备上高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