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你聪明,想不了那么长远。”我说,“那你呢,你就不害怕你爸妈真离婚吗?”
陈州说的不咸不淡:“早该离了。”
我问他:“那你跟谁?”
陈州说:“你想我跟谁?”
我撇了撇嘴:“你问我干嘛。”
他忽地笑了一声:“你放心吧,我妈不会要我的。”
听到这里,我心里有些难受,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如鲠在喉,如芒刺背。
我和陈州还是不够公平,他了解我的所有,我却连他惯常的痛苦都只是一知半解。
现在我终于知道,我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幸福的人,曾经的他不是,现在的我也不是。
回到学校,昨天考试的成绩单已经被打印出来贴在了教室门口,我从上到下找了一下我的名字,第十二名,还可以,至少没有掉出前十五名。
我们学校的老规矩,周六考试,周日自习一整天自己先做一份“满分卷”。
自习这天每个楼层只有一个老师值班,这次我们班主任已经早早回家了。
课代表还没有过来发试卷,我就自己先看了会儿书,请假那两天落下不少课程,得找个时间补一下。
就在这时,我们班的门被敲了两下,抬起头看过去,是徐川。
我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门外才发现他们三个都在,忍不住笑了一声:“兄弟们到的挺齐啊,要开大会了?”
徐川翻了个白眼:“也就这时候您老有时间见我们一面,自从你和陈州和好以后,那家伙,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想跟你说句话还得见缝插针。”
我耸了耸肩,问他们:“说什么?”
“你请假回家那两天干嘛去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这一次我终于说出口了,只是还没张嘴,眼泪就先滑了下来:“我爸走了。”
我知道,李清照管这叫,欲语泪先流。
我看见他们三个人脸上,惊讶,尴尬,担忧的神色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一种欲言又止的礼貌。我深吸一口气,嗓音抖了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没事,最难挨的那两天都过去了。”
“谢羌,你有啥难过的就来找我,姐们的肩膀永远在这儿呢。”杨豆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又拍上我的,想说什么没说出口,最后只能抱了抱我。
“我们也一样。”徐川说。
我把眼泪抹干净,不想把他们也困在这样尴尬压抑的境地里,扬了扬下巴,“等会儿该上课了,你们回去吧。”
我不想让班里的人看到我哭,到时候又要问东问西的,就到厕所里洗了两把脸。怪不得陈州能看出来,现在眼眶还是红的。
甩了甩手上的水,推门出去时正撞见了一个人。
李思凡不像是要来上厕所,像是来堵我的。
“阿羌。”李思凡递给我一张纸巾,我接过之后,她还朝我走进一步,伸手把我被水黏在脸上的头发拨到耳后。
我躲了她一下,问:“你找我有事啊?”
“你爸的事,我都知道了。”
“咱能换个别的地说话吗?”我回头看了眼进进出出的女厕所,“这地方还是给别人留个方便吧。”
我们去了教学楼后面的小花园,她拉着我坐在花坛旁边的椅子上,伸手递过来一样东西。
是个信封。
“这是什么?”
“是我攒的钱。”李思凡说,“你爸走了,你妈又没有工作,阿羌,这些钱你先用着,不用跟我客气。”
我一怔,没想到她是来给我送钱的,也没有想过我们会没钱这个问题。
那个信封不薄,我打开来看了一眼,几沓纸币有零有整,少说也有个几千。她这是把全部身家都给我了呵。
“你对我真好。”我说,然后把钱还给她,“但咱俩非亲非故的,我不能平白要你的钱。”
李思凡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向我,我不知道她们这些学习好的脑子是不是都有问题,她竟然把重点放在了:“谢羌,你觉得我们是是非亲非故的吗?”
“难道不是吗?”
“可我们一起长大。”
“那我也不能要你的钱。”
我把手里的信封重新塞进她口袋里,说:“不过李思凡,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你。”
“阿羌。”李思凡开口叫住要走的我,我回过头,看见她长长的睫毛撒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的神色,她问我:“你是不是喜欢陈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