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朗行动下,郁绪上传的视频经过严格审核,第二天晚上才显示在账号前台。
他剪辑功力有限,简单掐头去尾就将演奏过程原汁原味发布出去,视频画质被压缩,模糊的像素看起来不像近况,反倒像遥远时空的电子来信,评论区都在问他这是哪辈子的存货。
郁绪从大几百条评论里翻出来“思绪万千”,回复说:昨天刚录的。
看着谢鸣端的评论因为作者的回复被顶到最前排,郁绪切出视频软件,换到微信,一刷朋友圈果然看到谢鸣端转载了他新鲜热乎的回归视频,他满意的点了个赞。
得到心仪的结果,郁绪放下手机,去给谢鸣端的生日礼物编手绳了。
任南絮这次不单是季节性流感,她发烧时没去医院,只吃了些感冒药,本以为睡三天就能好,谁知道咳嗽越渐严重,等再去挂号看病时,大夫查出她有些肺炎,直接安排住院了。
她追郁绪的计划暂时夭折在身体素质这一项,琴房也将空置更长时间。
没人去摆弄那架孤单的钢琴,谢鸣端懒得爬四楼,打算抓郁绪换个地方偷懒。
郁绪拒绝了他:“我这几天都有事。”
最近两人快黏成连体婴,谢鸣端挑眉:“你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郁绪顿了顿,说:“何老师让我出操时去他办公室补数学,你要一起吗?”
谢鸣端:“……那还是算了,你加油。”
郁绪轻松拿捏他,去琴房鸠占鹊巢了。
整整一周,郁绪只要有空就会泡在琴房里,录视频能录到手机没电。
曾经在账号流量最大的时候,他的更新频率其实也不是特别高,郁绪算着以前的更新节奏,将库存塞了一相册,起码能坚持过这个寒假。
不过凡事都物极必反,郁绪有两年没这么高强度的弹琴了,这两天练琴练得生无可恋,指尖按出的即兴越来越多,他思绪飘飘荡荡,心想:为了讨好谢鸣端,哄他开心,自己像回到了对钢琴还怀抱着高昂热情的十三岁,笨拙出了一种不适宜的幼稚。
郁绪考虑过和谢鸣端坦白,可时机不对。
他清楚的感觉到谢鸣端怀念当年在幼儿园时有些鲁莽的丑小孩,但他分不清那是孩子时期盲目的崇拜还是如今少年青涩朦胧的爱恋,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如何看待谢鸣端的,他只是想到这个人,心里就像开着一簇稚拙的紫丁香。
但不管是什么感情,他都不想辜负谢鸣端,所以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静下心来去整理。
任南絮在金海市的第一场雨夹雪时返校,郁绪不再去琴房了,但显然有人已经知道在唯一的钢琴生请假这段时间,是谁在琴房忘我的练爵士乐。
郁绪撑着伞,被面生的值班老师拦在校门口,第一反应是自己迟到了。
他软着声音和值班老师商量:“今天天气不好,引体向上可以留到明天吗?”
武敏华说到做到,谢鸣端在深秋装的逼成了回旋镖,戳在了初冬早起困难的一中学子们的脑门上。
大群里已经不止一位做过引体向上的男生吐槽,说想穿越回去掐死给谢鸣端起哄的自己。
值班老师看了眼表,很不见外的钻进郁绪伞下:“你没迟到,我找你有事。”
郁绪仔细看过值班老师的脸,确定自己不认识他,好脾气说:“嗯,您讲。”
老师看起来和何健磊差不多大,发际线却比被数学折磨得苦不堪言的何老师浓密多了,他有种还没被考评绩效摧残的清澈,拉着郁绪胳膊肘问:“这段时间在出操时跑去琴房的人就是你吧?”
郁绪:“……?”
这老师是怎么知道的,他录视频的时候明明仔细确认过了,前后左右的房间都是空置的。
嘴唇微动,老师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晃了一下,打断了郁绪没说出口的狡辩:“我的办公室就在琴房楼下,你练琴不关窗,我这几天一直能听到,昨天我专门去堵你,还拍到了证据,你可别想赖。”
老师拿出手机,兴致满满的给郁绪看他的偷拍成果。
郁绪无语:“其实您只要进来直接跟我说就好……”
“哎,我贸然进去打草惊蛇,你跑了怎么办?”
这话说得,还以为他破坏公物了,郁绪不明所以:“所以您抓我是有什么事?我好像对您不是特别有印象……”
陌生老师这才草草自我介绍:“哦,我姓包,是高二十三班的班主任,你是哪个班的学生?”
郁绪老实交代:“高二九班。”
“董老师他们班啊……”包老师嘟囔一句,下一秒,他就突兀的提议道,“我觉得你很有天赋,要不转班过来吧?我们班是艺术班。董老师班的成绩我大概知道,你走文化课肯定不如学艺术考得好,你要是同意,今天我就去找董老师商量。”
郁绪愣了一下。
西北的冬天在极与极的温度里蹦迪,郁绪的校服外套里还穿着昨天嫌热的卫衣,同样的衣服在次日的雨夹雪面前相当不够看,刺骨的北风穿透了衣服,几乎要刮进他的肌肤里。
郁绪打了个激灵,感觉自己脑子被冻了半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