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金海市迎来三年难得一次的大暴雨。
西北下雨和别处不一样,伴随狂风与沙尘,天色昏黄,浓云遮天蔽日,雨水卷着尘土在城市街道里滂沱,说是下雨,其实下的都是泥点子,外出走两步就一身脏。
郁绪和谢鸣端原本约在十二点见,但暴雨天气整座城市的私家车都出动了,几条主街堵得水泄不通,他被公交车载着走走停停,显然没法准时到。
郁绪给他去了条消息:堵车了,可能要很久。
谢鸣端追过来一个语音电话:“堵在哪里了?”
郁绪侧头看一眼,报了个百货商场的名字。
“那也没有很久,过了那条街就不堵了。”谢鸣端的背景音非常具有民族特色,他已经到定好位置的蒙式火锅店了,问道,“今天人有点多,我先把菜点了,你有忌口吗?”
郁绪:“没有。”
谢鸣端放心了,和身旁的服务员报出一串菜名,继续给郁绪介绍:“我跟你说,他家的炸鲜奶和奶豆腐饼特别好吃,我一个月至少点三次外卖。”
“嗯。”公交车到了一站,有人下车,刚好空出来后排角落位置,郁绪走过去,边去看窗外缓慢掠过的城市街景,边说,“多点些你爱吃的就好。”
“那怎么行?我请你吃饭,当然得点你爱吃的。”
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公交拐过一道弯,马路豁然宽阔,上了八车道后果然不堵了,司机牛车开了半路,这会物极必反,深踩油门,把速度提上来,在湿滑的道路上飞驰。
郁绪在车上被晃得心惊胆战,都不怎么说话了。
好在金海的公交司机技术过硬,头顶扬声器报站,郁绪和谢鸣端说声“到了”,挂断电话下车。
蒙式火锅店就在车站不远处,郁绪小跑两步上台阶,拍拍身上的水痕,服务员过来替他开门。
“欢迎光临,帅哥几个人?”
郁绪走进人声喧哗的店内,冲朝他招手的谢鸣端抬了抬下巴,服务员就请他自便了。
郁绪惊魂未定:“……你们这里的公交司机都这么狂野?”
“那你是没见出租车司机,更狂野。”谢鸣端夸张道,“看过《速度与激情》吧?我们这里的的哥人均唐老大,别说变道不打转向了,红灯都照闯不误,遇到斑马线更是不可能踩刹车。”
那真挺吓人的,郁绪看过电影,深刻理解了该市的行车文化。
他来得巧,鸳鸯锅很快端上来,菜不多时也上齐,谢鸣端给郁绪夹了块他强烈推荐的奶豆腐饼,两人边吃边聊。
谢鸣端没有打听别人家长里短的兴趣爱好,半个字没提昨晚郁绪情绪不好。
话题于是绕不开当前最让人发愁的事:“你说期中咱们到底怎么办,我真觉得这次悬。”
郁绪夹了一筷子黄羊肉扔锅里,奇怪道:“你不是放弃了吗?”
“说是那么说,但我不想上晚自习啊。”
郁绪相当淡然:“反正下学期也是要上的,就当提前适应了。”
谢鸣端哀怨的看着他。
郁绪挑眉:“怎么?”
谢鸣端努努嘴:“你适应能力真强。”
“没有,事实如此而已。”郁绪敛下眸,“要是期末我还能冲冲,期中我最多每科及格。”
谢鸣端一愣:“你不是语文和英语挺好吗?”
郁绪:“是挺好,但也很久没学了。”
他翻了翻手机,把高一在广源一中考得稀烂的成绩拿给同桌看,谢鸣端仔细看完后陷入沉默。
火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肉烫一下就熟,郁绪用漏勺捞了一盘子放在旁边,去吃谢鸣端点的那盘酸奶,蒙式火锅除了羊肉鲜美的优势,最大卖点就是自制酸奶,确实也好吃。
谢鸣端半晌后抬头,认真说:“我觉得你考不上本科,有没有去艺考的打算?”
郁绪顿了顿,失笑:“暂时没有,多谢建议。”
再担心成绩也不是他俩在饭桌上就能左右的,谢鸣端不再纠结了,问郁绪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下午时间充裕,看预报过会儿雨就停了,他俩能在这附近压马路。
虽然郁绪在金海生活到上小学,但确实对这里没印象,只说随便,去哪都好。
谢鸣端最终拍板决定:“那就先去当代书法艺术馆,之后去科技馆和博物馆,逛累了我们去书咖休息,正好音乐厅也在那边。”
郁绪:“好。”
吃饱喝足,谢鸣端要去结账,几个打扮鲜亮的女孩拦住他的去路,很大方的把手中的两瓶葡萄汁放在桌上,笑着说:“你们好,这是请你们的。方便加个微信吗?”
郁绪坐着没动,谢鸣端轻笑着拒绝:“不好意思,不加陌生人微信。”
“别呀,加一个呗。”递饮料的女孩有着明艳张扬的漂亮脸庞,自信道,“交个朋友嘛,都是金海大学的,没课的时候可以一起出来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