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绪觉得好笑,从饮料堆里拿出两瓶可乐递过去。
“……”秦子遥相当尴尬,磨磨蹭蹭伸手接下,“谢了兄弟。”
又打了几把游戏,王承轶家的催命电话到位,他在亲娘的大嗓门中锲而不舍打完最后一把,终于舍得散摊,心满意足回家挨批。
秦子遥和他同路,约着一起走。
饮料还剩很多没喝完,临分手前郁绪把袋子递给谢鸣端:“你拿回去吧,我那里没地方放。”
谢鸣端给他出主意:“明天拿去给梁宇琛,让他认你当干爹。”
次日早自习,郁绪拎着饮料进班,梁宇琛第一个扑上来,没见过好东西似的欢天喜地:“朝廷的赈灾粮下来了!”
郁绪任由他将小甜水抢走,迷茫看向班瞳。
班瞳嘲笑:“上周六他翘补习班去网吧被他爹逮住,这周开始就没有零花钱了。曾经三块钱的可乐他不屑一顾,现在两块钱的柠檬水他高攀不起。你要是下课给他买袋辣条,信不信他能给你磕一个?”
郁绪看梁宇琛边喝饮料边去擦黑板,怜爱道:“这么夸张啊。”
班瞳还要再说话,视线落到旁边,提高嗓音对后门外的人说:“还没来呢,估计又要迟到了。”
郁绪转过头,看到梳着低马尾的女孩拘谨的站在九班门外。
这大概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孩了,身材纤弱,皮肤白皙,五官精巧,青涩的邻家感十足,很有些普世意义上大众女神的意思,而且看着眼熟。
“啊……好吧。”女神声音柔柔弱弱,抬手将鬓边落下的碎发掖在耳后,“间操的时候让他去琴房找我吧。”
班瞳:“知道了。”
琴房?
郁绪捕捉到关键字,想起来了,他和女神曾在公园的荷花小径有过一面之缘,女神的名字叫任南絮,疑似是谢鸣端的绯闻女友。
没找到谢鸣端,任南絮准备回班了,转身时却不知道在想什么,动作一顿,半个身子藏在门后,悄悄偷眼打量已经落座的郁绪。
郁绪察觉到她在看自己,靠着椅背,拿出语文书把自己的脸盖上了。
视线很快消失。
应班瞳的话,谢鸣端果然迟到了。
武主任骂人的声音和第一节课的预备铃一起开响,郁绪脸上的书被人拿走,梁宇琛幸灾乐祸邀请他看校门口的热闹。
今天是周五,迟到的人比平时多,浩浩荡荡在北门的马克思雕像前站了两排。
一帮半大小伙吊儿郎当岔开腿,不老实的拧来拧去,你推推我我搡搡你,书包也不好好背在后背,松松垮垮挂在胳膊肘,像丐帮弟子聚会。
但这还不够吸引武敏华。
郁绪靠在窗台边,看那个企图在武主任眼皮底下暗度陈仓的身影:“他当主任是睁眼瞎吗……”
话音未落,鬼鬼祟祟向队外挪的谢鸣端就被武敏华按住了。
武主任的声音远远飘来:“别人都乖乖站着,就你特殊是吧?还想跑?以为这么多人在我就看不住你了?去旁边器材做二十个引体向上!”
谢鸣端熟练地撒娇讨饶:“哎呀,主任——”
武敏华赏了他个脑瓜崩:“快去!”
谢鸣端撇撇嘴,把书包往地上一扔,不情不愿的跑去领罚。
“我看以后谁迟到了罚站敢再给我跑?从下周开始,迟到的一律挨罚!男生二十个引体向上,女生二十个蹲起,做不完也别上课了!”武敏华回头骂完罚站队伍,又催谢鸣端,“赶紧的,做几个自己数。”
谢鸣端攀上器材,轻松把自己顶起来:“一……”
武敏华眯眼:“大点声,没吃饭?”
“二。”
“再大点声,喊出来!一天到晚死气沉沉,一点年轻人的样儿都没有!”
“……三!!!”
谢鸣端一喊,北侧的教室几乎全被惊动了,窗户上趴了黑压压一片人,都在看他热闹。
最近金海市在逐渐降温,但少年还是只穿了件黑色半袖,手臂随着动作浮起淡青色的筋络,恰到好处的薄肌彰显年轻躯体的青春活力。秋风也难得识趣,将半袖下摆撩起两三次,露出清瘦的腰间,简直浪的没边了。
做到第十一个时教学楼里有人在起哄,法不责众,大胆的姑娘们喊他:“小鸣!好帅哦!”
觉得自己胳膊都在抖,正打算从金属杆上下来和武主任认怂的谢鸣端:“……”
呿!不蒸馒头争口气!
在越渐热烈的欢呼声中,谢鸣端咬着牙,硬是顶着呼吸困难和耳鸣,把二十个引体向上撑完了。
他从单杠上下来,脸都是绯色的,眼前仿佛飞了一片银河系,还不忘对给予他支持的家人们挥手。
——掌心一片通红,身后铁架上残留的掌纹还在蒸腾着年轻的热度。
教学楼里爆发出一阵尖叫,俨然粉丝见面会。
梁宇琛和班瞳在教室里看得目瞪口呆。
梁宇琛有些酸:“迟到都能让他装个这么大的。”
班瞳拍了拍他的肩,也有点羡慕:“可能装逼也需要天赋,郁绪你说呢……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他挺有意思的。”
郁绪轻咳一声,将笑意敛在眼底,落在那个恣意张扬的侧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