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
班长对这冷漠无情的集体绝望了,扭头吐槽:“小鸣小鸣,我只有你了!我的小鸣——嗯?”
梁宇琛看着山一样高的空课桌旁边又一个空位,疑惑:“谢鸣端呢?也丢啦?”
谢鸣端没丢。
他此时正以跑接力赛的速度往校门冲,他时间卡得很准,绝对能在关上门前以华丽的身姿闪进他们环境优美的金海市一中。
前提是武主任今天不在大门口逮人——
紧接着,武主任的女中音就隔着半条街传进了谢鸣端耳中:“关门!后面进来的都算迟到!那边那个,说你呢!别跑了,你哪个班的?!”
谢鸣端及时刹住脚,眼睁睁看着没能在关门前挤进学校的一位仁兄惨遭拦截,被武主任拧着胳膊带进保安室记名字,他下意识藏在校门口的树后。
抬腕看看表,谢鸣端撇嘴:“太过分了,敏华今天居然提早五分钟关门!”
“这可不赖我,早上我叫过你了。”
耳机里传来女人伴着纵容的笑意,下一刻又往他心上扎刺:“是谁说开学第一天肯定严查迟到,为了昂首挺胸从武主任面前走过去,让我五点就叫起床的?”
谢鸣端叹气:“是我。”
女人继续说:“又是谁明知要查迟到,半夜还发神经用蓝牙音箱放音乐的?”
谢鸣端调转脚步,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不满地撒娇:“还是我……哎呀,妈,给我个面子——”
但是他妈并不给他面子,笑呵呵说:“要是老师叫家长,记得说妈妈在国外出差没空去哦。”
谢鸣端拖长音喊:“嫣婷——”
安嫣婷拖长音回:“在呢——”
收获路人匪夷所思的目光,谢鸣端轻咳一声,不再丢人现眼了,低声说:“对我好点,不然我要闹了。”
安嫣婷像上班似的,语音给他扣了个“1”。
听见预备铃响起,安嫣婷问:“准备怎么进校?得,不用说了,我大概能猜到。”
谢鸣端嘿嘿笑了两声。
他是迟到惯犯,熟悉每一个能翻墙进校园的点位,这时已经绕到一中西墙附近。根据过往一年的经验总结,食堂后面这堵墙是最隐蔽,也是最好翻的。
因为墙下堆着一排处理剩饭菜的垃圾桶,味道感人,稍有不慎还可能直直掉进泔水里,校方压根想不到居然有学生愿意如此铤而走险。
在谢鸣端专心致志翻墙时,安嫣婷在耳机里絮絮叨叨:“昨晚我联系过你徐姨,她让我别管那孩子了,但我总是不放心。你说他一个半大孩子,家人也不在身边,能上哪儿住呢?万一出事可怎么办呀?”
徐学媛和安嫣婷的关系比小辈们想象中更亲切,徐女士和亲儿子话不投机半句多,却和发小好得仿佛亲生姐妹,在儿子叛逆期初现苗头时,某位“半大孩子”已经在安嫣婷心里牢牢竖起一个不服管教的难搞形象。
谢鸣端七岁起就和安嫣婷相依为命了,母子俩几乎无话不谈,于是谢鸣端对徐姨的儿子自然没什么好感,虽然他并非那种乖巧听话的男生,但绝对不会和亲人闹到反目。
谢鸣端灵巧的踩着突起的墙砖,三两下攀上墙头。
正在做贼,他的声音也相应压低许多,悄悄劝道:“我觉得你就别操心了,徐姨自己就是老师,她都管不住,你能管住吗?带回来就是祸害。再说人家没准比咱们有钱呢?天天住酒店也不是没可能啊——啊?”
“我还是不放心,听学媛说他就转在一中了,你找找他,还是让他来家里住吧。”
安嫣婷叹气,同事喊她开工大吉了,她抓紧时间说:“哎哟,你快上课去啊。对了,别让老师给我打电话,我今天开庭呢,接不到。挂了挂了,宝贝拜拜,妈妈爱你。”
说着,安嫣婷没察觉到她家宝贝诡异上扬的尾音,干脆利落挂断电话。
谢鸣端没回“我也爱你”,他蹲在墙头,瞪着墙下没选好位置,被两个垃圾桶困住的男生。
男生身量很高,穿着私服,黑色卫衣袖口挽至手肘,露出一截过度苍白的手臂,正轻拧着眉,在垃圾桶之间点兵点将。
几个来回,他终于选定味道小一点的垃圾桶,用脚把它往前挪了两寸。
刚好挪在谢鸣端选的落点。
谢鸣端:“……”
他忍不住说:“等下。帅哥,这儿还一人呢。”
男生倏地抬头。
谢鸣端被他的模样一惊,差点从墙上滑下去。
这声帅哥还真没叫错,男生眉形秀挺,浓而压眼,显得那双本该明亮的桃花眼格外深邃。
似乎想不到能在如此独特的环境遇到第二个人,他惊讶地微微张嘴。
谢鸣端听到那双缺少血色的薄唇很有礼貌地说:“不好意思……”
男生好像一副没有生机的精美画皮,往旁边挪了挪,让开一人的位置:“你跳这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