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只是略微推迟了一些而已。
地球,观测深渊,空无一物的大深渊,仿佛一座殿堂。
“据说星神教也是分流派的,不同的观念世界有不同的分支。我们这个被称为神铭的观念世界里,是狂热的左支;在星辉之子所在的被称为夜空的观念世界里,是冷静的右支,也称正教,他们那里据说是最纯正的教派。”祸灵走在偌大的空旷地面上,一边转着圈一边这样说道,“左支一旦决定行动,一向是很迅速的,所以据说比另一个世界的右支要活跃很多。”
“所以早就撤走了吗?”伊斯卡沉吟道,她手里拿着魔剑,感觉有点麻烦,“祸灵,你知道他们可能会逃到哪里去?”
“不知道,因为这里本来就很隐蔽,基本不会被发现,所以以前也从来没有听过备用基地的说法。”祸灵诚实地回答道,“不过左支的终极目的,就是让尔达斯的信仰完全降临,那一天被称作‘旧世界的末日’,‘新世界的伊始’,到时候应该整个左支都会倾巢而出吧。”
“又是只能等吗?祸灵,以你的异能,就不能做点什么吗?”伊斯卡有些心烦,这样问道,“或者叫上坏理,你们两个配合一下,能不能直接把他们找到,然后空间湮灭直接解决掉?”
“阴影怪异的能力,彼此之间的确有些相关性,但还是有区别的。鬼角的撕碎是纯粹的物理伤害,坏理的崩坏不针对空间,我的空间量子控制,其实是通过控制量子云的概率达到的,我的异能其实是’概率控制’,能把某些特定的概率变成百分之零,某种程度上也的确是灾祸了。”祸灵这样解释道,“至于是哪些概率,我自己也摸不准,最能把握的就是空间量子的量子云,在此基础上我就可以独自完成超大规模的亚空间构造。如果要做到大范围攻击,我其实比坏理要擅长,只要有充足的时间来准备。问题是我们不可能知道一个亚空间在外层空间的位置。”
“坏理在徐凌羽那里训练两年,好像已经学会了空间崩坏。”伊斯卡这样说道,“不过,既然找不到目标,那一切也是白搭。之前你说过,星神教制订计划的情报来源,除了神谕以外,还有就是观测之眼,就是这里吗?”
“是的。神谕和观测之眼是尔达斯给予的特权,左支还有大规模定点传送的特权,那个跟我的能力完全无关。”祸灵这样回答道,“观测之眼就相当于一个完美的天眼监控,过去的任何一秒任何地方,都能清晰地看见。但有的时候效果也没有那么显著,因为观测之眼只有一个,可以浏览的信息太多太庞杂,有的时候并不能顺利找到想要的信息。”
“所以现在观测之眼也是被转移了吗?”
“肯定的,没有观测之眼,星神教就寸步难行,只能像异染那样小心翼翼了。”
“说起异染,异染和星神教有合作关系吗?”
“幽宛虚有这个方面的意愿,但她的传教意图太明显了。并且,双方在谁为领导的问题上总是无法达成一致,原本这次星辉战争,异染也是要帮助我们的,结果他们并没有像承诺的那样出手。异染和星神教虽然都是废人恶人聚集而成,但一个依靠自己做出改变,一个托付于虚辰做出改变,执念不同,可能永远不会达成真正的同盟吧。”
“哦~那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好消息,先干掉星神教,异染跳出来挡枪的可能性不大。”伊斯卡若有所思地说道,“果然有你在,目前的状况就明朗很多了。”
“嗯,在我看来也没有好太多吧,像王顺昌老师说的那样,任重道远呢。不过,在这里我也感觉自己的人生目标明朗很多了,以前在星神教,总感觉自己活着没什么追求,或者总是在追求听从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没什么实感。”祸灵这样说道,“话说回来,了解你们这里象征王朝的含义之后,我有感觉有些距离感了,觉得自己没有那样的觉悟,幸亏你们宣誓的时候我溜掉了——后来王顺昌跑来跟我聊了一会儿,我也把这件事情跟他明说了。”
“关于实感,就算不是王朝的成员,也不妨碍你早点融入这个群体,还是快点把距离感消除掉比较好。我们回去吧。”
成为王朝的宣誓结束以后,曾义桢抽空又去火星跑了一趟,把他的地下实验室和两年的研究成果重新搬了回来,至于所谓两年的研究成果到底有些什么,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跳过结业典礼已经毕业的同学们因为王顺昌打的鸡血而进入了高亢的状态,因为内院重点班已经毕业,所以训练场地也重新选在了组织总部的亚空间拟态训练区,那里有一整套专门的空置设施,附带生活区。于是大家每天都在那里,跟着老师们辛苦训练,有的时候还会集中起来再加大强度,曾义桢能够明显地感觉到他们的进步。虽然从学院毕业,但依旧没有改变的师生关系成为了凝聚力的绳子,把大家的意志拧成了强韧的一股,以期望接下来无论面对如何的挑战都不会崩断。
然而曾义桢还是和以前一样,花在神秘学上的时间远远超过实战训练,甚至连没有人督促他也是和以前一样,因为曾正贤已经不在了,也许大家都不太想刺激他。还有一个原因让曾义桢感觉星辉战争结束以后变得更忙,那就是王顺昌找到自己给自己的委托任务。因为当初已经约定好,战争结束以后对外开放完全开放制牌系统并且推广,能够存储铭文释放技能的空白模板需要开始量产,最初的模板就交给了曾义桢。除了公事之外,王顺昌也有私事交给曾义桢,那就是他决定用订制的制牌武装大家,如果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两张反制牌应对突发事件或者是大危机,出现伤亡的可能性也就会大大降低。
这不是没有道理的,制牌是王顺昌首创的独立系统,所以使用的还是东方的铭文结构,最近几年西欧魔联的魔法师学徒也渐渐加入学院,这也就意味着如果要给制牌进行换血大手术,把铭文结构换成更强大更多维的要素结构,也是只需要曾义桢完成初始版本就可以交给下面的推广了。最主要的还是制动牌和反制牌,未来的异能战斗,胜负不再由异能力者本身的实力决定,而是可以被法具这样的辅助道具影响,选择也就更灵活,结果也就有了更多可能。
毫不夸张地说,制牌没有要素注魔就无法升华,也无法达到全世界范围推广的高度,但现在,谁又能保证制牌的席卷不是一次变革的风暴呢?王顺昌最近很忙,因为他是学院的院长和组织的全权代理者,战争结束以后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例如对外公布此次战争的前因后果,以及关于王朝确定的公告,最重要的还是,制牌推广以及灵族魔族魔联的四方联盟。要把人类这个概念从一个狭义扩展到包含人类精灵龙族魔族四个种族的广义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由于已经有了爱丽丝和伊斯卡分别为灵族和魔族作代理担保,基本可以说最后需要告知与说服的人,就是组织内和组织外的那些顽固不化以及对未知只会充满抵制而不证实的人。这些所有事情,都需要他作为栉风沐雨的全权代理者解决。
大家都开始准备了。更值得一提的是,王顺昌还希望曾义桢尝试制作完全版的降灵牌,也就是把召唤物放进卡片里面,有点像是口袋妖怪。实际上,曾义桢一开始听到这样的提议,也是有点被王顺昌的脑洞吓到了,因为本来制牌的思想就很超前很优秀了,把术式存到卡片里面需要的时候再释放出来这样的模式可以说是直接跳过了前置准备时间,但降灵牌的出现则又可以重新定义战斗,至少以后不能凭借表面的人数判断胜负了。实际上,降灵牌也的确更难制作,因为比一般的制动牌反制牌多了一项控制召唤物的需求,换句话说也就是多了精神力的需求,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高,基本是跟着召唤物的实力划分等级成指数增长,数量也会是一个很大的限制因素。
不过最后,曾义桢还是被王顺昌的异想天开打败了,他也出于自己的兴趣和好奇,开始了这样的挑战——王顺昌的要求很高,他对制牌有一种超乎想象的执念,好像就真的只是为了实现玩牌的梦想而做这么多一样。他对要求三张降灵牌,同时也是三只召唤物,做出了十分详细的规定,这其中甚至包括种类,形体,效果,强度,甚至是背景故事。曾义桢不太理解最后一个背景故事的规定是怎么一回事,但总之他觉得逐渐兴奋的王顺昌虽然是在不断加大自己的工作量和工作难度,可自己已经答应也不好拒绝。
挥手送走了满脸期待的王顺昌,曾义桢的心中五味杂陈,神之卡什么的,尝试是可以尝试的,至于进度,随缘吧。
没有人管曾义桢,就像没有人管文言一样,没有人责怪曾义桢不训练,就像没有人责备文言忘掉了朱纠,因为他们自己也不想,这无法挽回,他们都失去了重要的人。曾义桢知道自己已经说服自己,去接受老师的死,去接受自己的软弱无能,所以他要以自己的方式去变强,去弥补。对于他来说,最好的方式就是做只有他能做的事情,神秘学的研究,为了未来的世界能变得更美好,为了未来的世界能够少一些这样的悲剧发生。
但文言,曾义桢也的确不知道她要如何撑过去,她因为意外失去了丈夫,还因为大意失去了学生。也许,大家看不清未来的时候至少能看清眼前,但文言却连眼前能看到什么都不知道,或者,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眼前。所以她陷入了迷茫,每天只是坐在某个公园草坪的一块大石头上,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偶尔,唐泠音和唐梦尘会过去跟她聊天,但好几次都无法劝说她从消沉中走出,甚至连伊斯卡上去激将,破口大骂也无济于事。每一个人都知道文言的状态不佳,也都不知道要怎么劝慰,她的状态好像就定死在那里,没有好转,也没有恶化。
文言是真的一整天二十四小时都待在那块石头上,她的异能有三部分,除了常见的妖刀以外,还有狐狸和刺藤,所以她也许只是靠着自己的光合作用呆在那里,也许,她是真的自闭了。
曾义桢叹了口气,看向窗外,之前他特意把研究室搬到了能够看到文言的地方,但他知道,只是担心地看着,没有任何用处。于是曾义桢起身,拿了一瓶新做好的药剂,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