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禁止大声喧哗,几波人来了又走,熊家逸选了个安静的时机终于进到病房和乔横说上话。
“你还好吗?”熊家逸轻声细语道,“不方便的话可以眨眨眼。”
“……”乔横憋着趁其他人都不在,果断拔了针管翻身下床,差点没站稳脚跟。
熊家逸扶住他,不免有些担心:“你躺了太久站起来做什么,你有要求告诉我就好了,医生说你这样没事吗?”
“熊二啊,原来你这么温柔。”乔横见过他打游戏破防,见过他怼哥几个,还是头一回发现他的柔情。
“说什么呢你,怎么没把你腿摔了。”熊家逸带着他走了几步,复苏肌肉记忆,“诶你要上哪儿去?”
“厕所。”乔横嘴上打着岔,腿实诚地往门外挪。
他听到回来的动静一刻不停地寻过去,逮着医生护士就问人在哪儿,哪里像才从ICU脱离不久的病人,吓得熊家逸在后面手足无措。
“才接回来的人在哪儿?!”乔横一路追问,脸上的神情却愈发焦急。
因为那些只言片语透露着让他不敢相信的结果,肯定是他们也不清楚,虚惊一场的乔横狂奔向心理诊室,脚下不由发软打颤。
“乔横……”熊家逸余光瞥过守在外面的男人,轻声吸气道,“你疯了吗?”
唐迄眼前倏地一亮,上下打量着他们,眉头皱起语气不佳:“你们怎么在这儿?”
乔横的病服还贴在身上,他急不可耐地想要破开房门,却被唐迄勒令阻止,整个人被迫往后退了半米。
熊家逸上前查看乔横的情况,“感觉身体如何?”
唐迄盯着那双攀在别人腰上的手,没好脸色道:“多管闲事的下场,别死这儿门边,冲撞了里面的人。”
“住口。”熊家逸语气严肃,不容置疑,“这是我的朋友,请你放尊重点。”
“好啊胆子变大了是吧,怎么没见你关心下我,老子这些天因为任泽呈不见背了多大的锅!”
唐迄被冷漠的态度惹得气上头,大步流星将人拉了过来。
周围没别的人注意他们,但这是公共场合,熊家逸半推半就不想闹得太难看。
乔横突然像出栏的牛冲上去,声音急促颤抖着:“别告诉我只有你弟回来了,一定是他们搞错了,骆应辞在哪个房间?”
“别和我提他,就是他坑的我们,那些绑匪摆明冲谁来的!”唐迄没睡个安稳觉,眼下戾气加重。
争吵的架势大得远处保安闻讯过来,熊家逸也从中调和,将气势汹汹的两人隔开。
眼前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任家夫妇面对开始说胡话的孩子一筹莫展,正准备询问唐迄时,韩美娜先站了出来。
“乔横你这是怎么了?”韩菲娜大惊失色,因为乔横看上去面如白纸,像是下一秒就要晕倒。
“阿姨我没事。”
韩夫人出现在这里,乔横怀着一丝希望往里张望,只见行头干净的少年坐在轮椅里目光警惕,他的心瞬间寒凉。
任家夫妇诧异又难掩惊喜道:“乔横?你就是泽呈口中的乔横?”
*
“我醒来的时候就是白天,我也不知道这些天如何撑下来的,他把外套和所有的食物留给了我,然后给我指了个方向。”
任泽呈记忆有些恍惚,但越临近得到救援的时刻越清晰,万幸的是他除了脚崴了,并没有留下痛苦折磨的印象。
可乔横看着少年沉下肩膀埋头,那副样子分明就是自责愧疚,他忽然站起来并不想听到这些后话。
在场的其他人保持沉默翘首以待,任泽呈执意点名要乔横来才敞开心扉。
“最后他把那些人引开了。”任泽呈抱着头,终于说出了压在心里沉闷的事实。
“对不起,我……”任泽呈坐在轮椅上表现得局促不安,大难临头各自飞,如果有保命的机会谁不会想要?
乔横按住他的肩膀,坚定道:“他还没死,我知道他会往哪里躲,只要我去到现场就可以判断出来。”
他和骆应辞患难与共,日日夜夜分工明确互相扶持,可以说是共用大脑,思维模式一举一动相差无几。
没有人知道他为何如此笃定,连任泽呈也说不出那之后会发生什么。
任泽呈顺着肩膀上温暖的力道抬眼望去,默默伸进口袋拿出东西后反握成拳头。
这位面容病态身着病号服的青年比他看上去还要蹉跎,难道感受不到自己有多么虚弱吗?
“这是他让我给你的东西,说是如果我路上不饿的话,尽量留一点给你。”
“他说很甜。”
任泽呈完成所托,摊开手掌现出那一串串的小红果子,似桑葚却比其红艳。
谁还有心思放在这个上面,没有人懂骆应辞,无论是他的嘴还是心,乔横要是真的离开了,就更没有人会把这野果子当回事儿。
他当即一把抓起被压得有些黏腻的东西,愤恨地锁定垃圾桶,很快那些统统进了他的肚子。
其实一点也不甜,那些又大又好的果子早就被鸟儿啄走,皮和果肉都是酸的,咬开籽苦涩直冲舌根,干涸得连果浆都少的可怜。
“乔横,孩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找了他半天的父母焦急地拉着失魂落魄的他。
韩菲娜在前面望着他们,跟在其后的还有关心乔横的朋友,她安慰道:“小乔你就回去好好养着,等有消息了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不行我必须跟着搜救队伍一起去,那个地方又冷又黑,他把东西都给了别人,多拖一天都是受罪。”
任泽呈是昨天就找到的,骆应辞也不会离得太远,只要抓紧时间大力搜寻,就不会让歹人得逞。
韩菲娜对乔横起死回生般的境遇毫不知情,自然不懂他们那副见了鬼的担惊受怕的模样。
乔横固执地要上天台,被几人强制拦住,乔正青心力交瘁急得扇了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