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霁小心翼翼地扶着林昭若俯身行礼,见她站稳了身子,又忙跪下问安道:“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恭贺娘娘千秋之寿,凤体金安。”
“好了,你如今怀着身子,也难为你这般有孝心,快些起来吧。”坐于上首的卢皇后发了话,面上带着笑意,目光又移到旁侧,“不知这位姑娘是哪家的千金?”
林昭若被人扶着落了座,含笑朝上首解释道:“回母后的话,这是儿臣母家的妹妹,也是出自安平侯府林家的。”
“原来如此,我瞧着却也是个妙人,同你倒是有七分相像的。”卢皇后笑着招了招手,示意林晚霁上前来:“好孩子,到本宫身边来,让本宫好好瞧瞧你。”
林晚霁闻言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上首,朝卢皇后又行了一礼。
卢皇后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少女,点了点头,称赞道:“你们林家的女儿,自当是极好的。本宫瞧着你妹妹生得如此好颜色,只怕是要将你给比下去了才是!”
“母后又来寻我的乐子了!”林昭若坐在下首,娇嗔一声:“我这妹妹正是年少,出落得如出水芙蓉一般,家中也是当眼珠子疼的,若不是儿臣临近生产叫她入宫陪伴,祖母怎舍得放了她去!母后,您瞧瞧,是不是招人疼呀?”
此话一出,便是林昭若有意抬高她的身份,叫皇后也为她撑上几分面子。卢皇后笑着指了指林昭若:“你呀!你个机灵鬼,把算盘都打到本宫身上了!”
林昭若连忙“哎唷”一声轻笑道:“母后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儿臣与妹妹今日可是诚心来为您祝寿的……”
“好好好。”卢皇后上了年纪,笑起来眼角也有了些细纹。
她瞧着面容虽是严肃,如今倒有三分的慈爱来,拉过林晚霁的手,将她拉到身前又细细看了看,这才满意地颔首,将腕间戴着的水玉镯子摘下,推到少女的腕间:“好孩子,本宫第一次见你,便觉得十分有眼缘。这镯子是本宫送你的见面礼,一点心意,说多名贵倒也算不上,可千万莫要推拒才好。”
皇后亲赐之物,便是一堆废铜烂铁,那如今也是价值连城。林晚霁起初还有几分慌张,待到看到皇后将那镯子不容推拒地戴到自己腕间时,便知无法拒绝,连忙屈膝行礼道:“臣女多谢皇后娘娘赏赐,如此贵重之物,必当珍之重之。”
殿上诸多嫔妃命妇,见皇后娘娘如此青眼安平侯府的姑娘,不免使了使眼色,在心中多了几分成算。林晚霁缓步走到林昭若身边,因着她无品级,只好静静站在侧妃身侧。
卢皇后朝她看了一眼,似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连忙笑着说道:“林家丫头,如今咱们这殿里头都是些妇人谈天,你一个云英未嫁的小姑娘,只怕是觉得无趣地很。如今天气尚好,你们年轻人就该在外头多多走动才是。我这苑中有一处小园子,你若是觉得烦闷,不妨去那园子里头逛逛如何?”
林晚霁闻言,忙看了一眼林昭若的眼色。皇后此言,倒像是刻意要避开她一般,林昭若笑着拽了拽她的袖子,当着众人的面朗声道:“我这妹妹最是腼腆,如今瞧着,倒是人多,叫她不好意思呢。”
林晚霁随即会意,忙抿唇笑道:“既如此,妹妹就先行一步了。”
出了大殿,随即有两个侍女上前为她作引。穿过一条曲曲折折的回廊,眼前的景色倏尔变换,满园的花红柳绿直晃人眼睛,这便是到了。
身后的宫女适时发话:“姑娘,穿过九曲桥,前面不远处有座凉亭,姑娘若是走得累了,也可去那处歇息赏景。若是无事的话,奴婢就先退下了。”
林晚霁转身朝她点点头,道了声谢,两个宫女只是面无表情地低垂着头,并不去看她。待到将她送到了园中,便躬身行了一礼退下。
林晚霁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景色,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如今时节各色花簇开得正好,只觉得十分心旷神怡。
原来这便是皇后所居的长春宫,后苑竟是别有洞天,藏着这样一处赏景之地。林晚霁正在心中喟叹着长春宫的奢华与雅致,提裙拾级而上,往九曲桥上走去。桥边围着木质的小围栏,池中锦鲤俶尔而游,很是悠闲自在。
林晚霁静静注视着池中的鱼儿,待到再走近些,却忽得听到不远处的凉亭里传来有男女调笑的声音。
“本王去向母后讨要了你如何?这般可心的人儿,若只是在园里干些侍弄花草的活儿,岂不是暴殄天物?你放心,只要跟了本王,保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林晚霁听到这里,不禁皱了皱眉头,马上又传来女子娇俏的声音:“殿下……奴婢粗苯不堪,比不上王妃娘娘十之一二,如何能侍奉殿下?奴婢不敢肖想旁的,只盼着能在此时时见着殿下,奴婢便此生无憾了……”
林晚霁在心中惊呼出声,再定睛往那凉亭中看时,只见在那石凳上赫然坐着一身衣着贵气的年轻男人,怀中抱着一个梳着宫女发髻的女子,二人正卿卿我我,你侬我侬。
林晚霁暗叫不好,这般出格之事,还是在皇后宫中,怎么偏就叫她给撞上了?于是赶忙转身加快了脚步,正欲往别处逃去时,那凉亭中的男子却听见了这边的声响,将手中搂着的女子放开,皱眉大声呵斥道:“站住!是谁?”
那女子见被人发现,赶忙“哎呀”一声惊呼,慌慌张张地便要往耳房跑去。林晚霁见被发现,知晓对方身份贵重,不可得罪,只好站定了双脚,不由得冷汗直流。
那华服男子好整以暇地站起身,理了理领口,负手而立,眯着眼睛:“见了本王竟敢不行礼问安?你到底是谁?转过身来。”
林晚霁心知此劫难逃,闭了闭眼睛,终于是长抒一口气,转过身来,不疾不徐往凉亭走去,走到那人跟前,屈膝行了一礼:“臣女见过梁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