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的脸正好撇在了相反的方向,他感受到屈黎按在脸侧的手缓慢地扣在了他的后脑,用结实的手臂彻底挡住了他的脸,但同时传来的,还有一抹更深的阴影——屈黎微微俯下身,他们几乎是鼻尖抵住了鼻尖,本就逼仄的空间被再度压缩。
但如此一来,长青算是被完全掩藏住,连一根头发丝都露不出来了。
一步两步,每步都踏在了心尖上,仿若在刀尖起舞。
当他们不断从身后走过时,长青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从缝隙里观察着那群人的衣摆,果然都绣着那个花纹。
长青全神贯注于那群人,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身侧男人愈发沉重的呼吸——屈黎望着长青有些出神。
眼前的这张脸过分精致,以至于欣赏美的欲望一时压过了理智,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两人大打出手的那晚,又想起那夜的摩托载人。
长青这个人,看起来和和气气,但骨子里倔得惊人。他好像背负了很多,又好像无所顾忌。
向来将他自己包的严实,不论是皮肤,还是想法。眼下是他们自遇见以来,彼此靠得最近的时刻。
于是这一望,屈黎便挪不开眼。
但走廊只有那么大,他们交错的身影挡住了些许的道路,一个人走过时不小心撞了下屈黎的后背。
力道不大,屈黎也只是身形微晃。
但这点晃动在两人极致的距离间就显得不亚于地动山摇,长青还在放空,突然嘴角一温,那触感柔软,还略有些磨人。
长青仿佛听到什么重物落地的声响,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那是他心脏猛烈地撞击了一下他的耳膜。
他像是一架生了锈的机器,缓缓回过头来时仿佛能听见自己骨头发出的恐怖脆响。他恍惚地想:
刚刚……是一个吻吗?
是一个吻,虽然只是落在唇角,蜻蜓点水般微妙,但是那的的确确是一个吻。
两人都僵住了身子。
屈黎意识到发生什么后,一股热血直冲大脑,随后又流向全身。他茫然了片刻后很快拉开距离,盯着长青的头旋忽地不知所措起来。
这种大脑空白的感觉久远的仿佛上辈子发生的事,一下子掉入他的知识盲区里,但明晰的是,他的反应不太对劲。
但碍于那群人没有走远,他们仍旧只能营造出耳鬓厮磨的表象,保持着动作直到那帮人彻底消失于走廊中。
屈黎像是触电一般飞快站直身子,而长青还靠在墙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地毯上的花纹,嘴角还残留着那个吻的触感,分外清晰。
“抱歉。”屈黎声音里带上了罕见的急切,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被撞了一下。”
长青才恍惚地扭过头,目光不受控地从屈黎的眉眼上又滑落于唇上。意识到他在看什么后又连忙扭过头,暗骂一句我靠。
他尴尬地抿紧了唇,轻咳了两声表示明白。刚刚的情况太过紧急,他们做的一切都稀里糊涂的,谁也怪不了谁。
而为了缓解尴尬,他又硬将话题拖了回来:“我们出发吧。”
“去那个房间。”
屈黎沉沉点了点头。
成年人之间的默契,便是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长青看着屈黎拿出手机,不知道给谁发了个消息,然后道:“走。”
两人随即匿入黑暗,长青特意记了路,再加上还有蚂蚁带路——没错,那群蚂蚁还在,林叔良真是开了一个bug一样的“天眼”
他刚刚的话也是说给林叔良听的。
路上他们又碰到了许多拨巡逻的人,但是每一次屈黎都能巧妙地找到躲身的地方,神出鬼没地让长青不由得想起一个人,尹瑎,也不知道那家伙现在哪里。
但是又一次藏身于房间躲过巡查后,长青的疑惑不断积攒,他突然升起一股不妙的想法——屈黎对这里比他想象的要熟悉得多。
那方才……
靠,他就应该先看看屈黎会怎么办才对的,早知道就不直接莽上去装情侣了。
现在得空一想,真的是弄得两个人都不自在。
长青多瞧了屈黎几眼,屈黎一脸正气地回头问他怎么了,完全看不出异样。他垂眸,只能装作无事般笑了笑。
然后总算到了目的地,那库房还是一如往常,一方池水,供台还有那被水声包围的圆形蒲台。
到这里,长青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之前就是卡在这里没了下步——因为直接没记忆下了地牢。
是林叔良的蚂蚁带着他从地牢通风管道爬到那个房间,那现在也只有一种方法了——继续爬通风管道。
嘶,长青不由得为自己的膝盖默哀半秒。
但是屈黎侧耳一听,开口道:“集水咒。”
“什么东西?”长青不懂,但一听就又是神神鬼鬼的东西。
屈黎:“一种符咒,可以召集灵水隔绝空间,你可以简单理解成保护罩。”
一听保护罩,长青便理解了。
“那有什么……”办法破开吗?他话还没问完,只见屈黎从怀里拿出一个石头,对着空气挥去,那石头散发的光瞬间笼罩在了眼前。
而同时,空荡的房间里像是卡了的电视机屏幕,泛起波动的涟漪。
又如一帘瀑布水,哗啦地掀开了水幕,显露出后面那熟悉的白房间来。
长青的嘴张张又合合,突然觉得之前想要拉屈黎一起钻通风管道的想法无知的可笑。
天,这个世界真TM的玄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