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尔檀想叹气,她这像极了同领导汇报工作,领导说我不想看你的报告,你直接说结论吧。
真是令人丧气!
不过看在为国劳累的份上,她就勉为其难体谅一下吧。
“如今缎库的存量,已经超出了宫中支出量五倍之多,也就是说就算现在不生产了,内务府的库存也够用五年。”
康熙反问道:“这不是好事儿吗?”
雅而檀笑着道:“不见得。”
假设是不生产了,但三大织造府可不是说能取消就能一下子关闭的。
再者,绫罗绸缎稍不注意,就容易褪色变暗而损毁。
“为何?”
雅尔檀道:“真要是好事儿,皇上现在就不会为了银钱发愁了。”
康熙思索了一下,还是有几分道理的,“那你说如何?”
“不如何!”雅尔檀起身,松了松筋骨,“太皇太后让我整理这些数据,我就整理一下,至于要如何做,恐不是我能决定的。”
“那要是三哥问呢?”康熙弯了腰,笑问道。
雅尔檀回过头,“三哥耍诈?”
康熙起身走到她身边,撞了撞她的肩膀,“这就做坦白相见。”
“若我说,想要取消织造府呢?”雅尔檀凑过去,压低了声音。
康熙哈哈笑了,隔空点了点她,“你倒是大胆。”
他这哈哈声太大,惊得保成一个猛子坐起来,睡眼朦胧迷瞪了会。
一下子瞪圆了眼睛,欢快地伸出双手,道:“阿玛,抱抱~”
康熙笑着把儿子抱起来,让他趴在自己的肩头,轻轻拍着他后背,对着雅尔檀道:“你真是异想天开,朕都不敢想这个事情。”
雅而檀笑了笑,“但是遏制产量还是有必要的,织造府本身都是用匠人,占用劳动力,耗用金银,生产些堆在库里用不完的布料,而内库却又捉襟见肘……”
康熙道:“好的布料,也是金银。”
“皇上现在是能拿这些布料付军资呢,还是能赈灾呢?”雅而檀又道,“况且,一旦大量出手,怕是市价都卖不出。”
康熙沉思,雅而檀说的话,正戳中了他的心思,他现在可不就是钱不够嘛。
但是,作为皇室,岂能一点家藏都没有?
雅尔檀只一思量,就知道康熙的想法。
若是政局稳定,四海升平,这样的库存也还好,但现在战乱不休,民生凋敝,布料不能吃也不能喝,能有何用呢?
根基尚浅,就谈积累沉淀,不过是徒增笑话罢了。
当然,后面的话,雅而檀不会说出来,这可是太犯忌讳了。
“你说得……有道理。”康熙道,“只是陡然遏制,怕是容易引起动乱。”
削减支出,说不定那些别有心思的人立马就能猜出国库内库不支,才转投朝廷的人说不定就叛变了。
况且,此事涉及利益众多,也不是一声令下就能成功的。
“皇上若是想,自然是能找到解决办法得。”雅而檀道。
康熙拧眉,“你让朕再想想。”
雅而檀便不再劝,兹事体大,确实该好好想想。
保成趴了会,总算清醒了,他搂着康熙的脖子道:“阿玛,我们是不是没钱了?”
康熙道:“怎么会问这个?”
雅而檀解释道:“昨日带着他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说了几句,他就记着了。”
可不是她多嘴哦。
“阿玛,我把我的钱都给你吧,你不要太累了!”保成道,“昭娘娘说她减份例,我也可以。”
康熙望了过去。
雅而檀笑道:“还没有确定呢,不过就是提了一嘴,如何减,还没有定下来。”
这可不是件小事儿,她说减就减,但别的人呢?
是跟风,还是被迫跟风?
这都是需要考虑的。
“保成也减份例,不怕吃苦吗?”康熙把保成放到炕上,坐在了他的身边。
保成一挺小胸膛,“为了阿玛,我不怕吃苦!!!”
康熙欣慰,哈哈大笑,“朕可不要你这点份例,但是你这孝心,朕心领了。”
“那阿玛可以天天陪我吗?”
“陪,朕一有空就来看你。”康熙笑着点了点保成的鼻子。
保成搂着康熙的胳膊,将脸蛋贴上去。
康熙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哈哈直乐,心情美妙极了。
果然,来坤宁宫走走是值得的。
守在门口的梁九功望着天上洒下来的白色日光,也眯了一下眼睛。
皇上一见昭妃和太子,这心情就晴朗了,看来以后皇上心里不痛快的时候,他就知道该如何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