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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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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言心莹实在疲倦,她又怕傅徽之醒了她不知道,便搬了杌子坐在榻边。屈起一臂,头枕其上,另一手握着傅徽之的手腕。如此,傅徽之稍有动作,她便会醒。

不知睡了多久,言心莹自己醒过来。

油灯已残,屋内昏暗。言心莹抬头看向傅徽之,却在一瞬间半条命都被吓没了,手骤然攥紧了傅徽之的手腕。

傅徽之睁着双眼,望着屋梁。不知是何时醒的,不动也不吭声。被攥紧手腕也无甚反应。

言心莹平复了下情绪,轻声道:“你醒了。吃一些好么?”

她看见傅徽之终于眨了一回眼,却没出声,以为他默认了。

她知道白潏露怕傅徽之醒了会饿,在她睡之前便煮了粥,一直温着。便去开门。

门开的刹那,白潏露已抬眼望了过来。但她神色有些迷茫且手臂仍撑在案上,言心莹便知她大抵是伏案睡了,却被自己开门的声音惊醒。

等言心莹盛了碗粥,送到榻前时,傅徽之仍没有动。

言心莹便坐上榻,舀了一勺粥喂到傅徽之嘴边。她等了很久,傅徽之都没有要张口的意思。

言心莹无声叹气,也不逼他。想着等他缓缓。

言心莹自己也不吃,将粥端出去给了白潏露。而后又回到室内,但不再回榻边,只坐在高案旁。

她也不盯着傅徽之看,目光及地,坐了一会儿。又觉出倦意,便起身将绳床往门前移了移,有意将绳床的一半抵着门。

若她撑不住睡了,傅徽之想出室门,必要惊动她。她可不想傅徽之趁她睡着时偷偷出门,若白潏露恰巧也没醒,还不知道傅徽之会做出什么事。她也早在室内确认过一番,并无利器。

如此言心莹才安心地坐下瞌睡。

言心莹再次醒来时,傅徽之已面向墙壁而卧,微微蜷缩着。

她也一夜水米未进,又饥又渴。饥尚能忍受,但不能不饮水。她便开门出去。

白潏露也醒了,还备好了热水。她猜白潏露大抵是想送进来的。但昨夜她坐绳床抵门而睡,白潏露想进也进不来。

“娘子饮些水罢。公子若不用食,好歹劝他饮些水。”白潏露道。

言心莹本也打算如此,但从昨夜那事来看,她觉得傅徽之大抵连水也不会饮。但劝还是要劝的。

“多谢。”言心莹自己饮了一碗后觉得不烫,便再倾水入碗,而后送至榻边。

傅徽之面向墙壁而卧,言心莹站在榻前也看不到他是否睁眼。但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傅徽之仍醒着。

她对着傅徽之的背轻声劝:“好歹饮些水。”

五个呼吸后,傅徽之仍然不动。

言心莹盯着他的背盯了一会儿,最后将水全灌进了自己口中。

一个字,忍。

昨夜半梦半醒之间,忆起傅徽之昏迷前说的那句“太迟了”,她又想清楚了一件事。

傅徽之如此不仅仅是因为亲人的逝去,怕是还将亲人的逝去归咎于己身了。也是,傅徽之查案已经快八年了,但凡能早一年甚至是早数月查清楚,他的父兄便不会死。

可这七年多的查案未果都是傅徽之的错吗?

若是在数日前,言心莹还不能确定,可今日她已经知道答案了——不是。

仅仅傅徽之告诉她的便有两回。他去求傅卫将当年定案的所有证据告诉他,可是傅卫死活不肯说。而傅知退不愿忤逆其父之意,也没有暗中告诉过傅徽之。

可从傅知退写的那封信来看,当初圣上定罪果真还有别的证据。傅卫他们一直知道,却一直隐瞒着,隐瞒着那可以说是极为重要的也许是破案关键的线索。

若傅卫能够早些将这些事告诉傅徽之,以傅徽之的能力,早就破案了。又何至于今日?

傅卫觉得不告诉傅徽之是为他好,却不知傅徽之得不到线索,会多么痛苦?又要怎么安心生活?

她为傅徽之不平。

傅卫难道当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性情?

傅徽之七年痛苦,以至于今日自责救人不及,与傅卫有莫大的干系。傅徽之在外漂泊七年为了什么,不正是为了家里的冤屈。可到头来这么多年受的罪都白受了,任谁也受不了。偏生破案最大的阻碍还是自己的亲爹,傅徽之想恨也恨不了。他只能恨自己。

可傅卫也是想让他儿子放下这一切,过寻常人的生活。能说他错了吗?

虽然她尊重、理解傅卫,却不认同他的做法。

接近正午的时候,白潏露推门唤言心莹出去吃一些。

言心莹确实有些饿了,便跟着出去。

她能看出来,炉上的粥是新煮的。

白潏露似乎在堂内只做这一件事——煮粥。粥凉了温粥,温粥次数多了便将粥倒了重新煮一锅。偶尔煮一壶水。

言心莹从白潏露手上接过碗,捧着吃了几口。吃着吃着想起来不久后再去劝傅徽之他大概又不会吃,便也没心情继续吃了。

她盛了一碗,送到榻前,果不其然再次被无声地拒绝了。

晚些时候言心莹又开始使用搅扰战术。何谓搅扰战术?便是每隔一二刻便去劝一回。

于是近两个时辰,言心莹搅了傅徽之十余回。傅徽之倒没有发怒,甚至动都没动过,反而言心莹先烦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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